第五百三十一節 帝國主義(2)(1 / 2)

元德二年,正月初九,上林苑,思賢苑。∑,

劉徹的天子攆車,緩緩停在了當初的太子行宮前。

宮闈之中,隱隱有著朗朗讀書聲傳來。

「倉頡作書,以教後嗣,幼子承詔,謹慎敬戒……」

這思賢苑里的幼童啟蒙事業,劉徹登基後,作為潛邸德政,並未廢除,反而加強了不少。

很顯著的一個變化就是,新君即位後,就連皇室的宮廷教師也被要求,每月至少來思賢苑上課一日。

劉徹身邊的侍中、郎中、尚書、謁者們,也俱被要求每月必須有一天來思賢苑,或教導幼童,或指導農民勞作,修葺水利,改進耕作方式等。

而且,根據劉徹規定,所有侍中、郎中、尚書、謁者,必須在回宮後,寫一個工作報告,遞交給上司,由尚書令汲黯匯總。

然後根據工作成績,給予獎勵或者懲罰。

另外,劉徹還規定了,所有侍重、郎中、謁者以及尚書,可以自由申請,自願來思賢苑定點上課或者指導農民,滿三年,經過尚書令與少府審核後,即可選擇:或外放地方郡國,出任千石司曹副手,或進入九卿衙門擔任六百石以上佐吏,或成為地方縣丞。

這是劉徹抄襲的後世的大學生村官政策以及天朝太祖的上山下鄉政策後改良的試驗版本。

因為拿不准,也不清楚有沒有效果,所以暫時被放在思賢苑里試點試驗。

試點進行了一年多,申請來此常駐的侍從官的人數。至今也才七八人。

卻是讓劉徹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想想也正常。天子近侍,哪怕只是個跑腿的。地位也比外面的千石縣令高級多了。

侍從官的,更是直達九卿的少府。

想要讓一幫類似後世團中央書記處和秘書處的官二代、富二代們放棄身處中央的優渥地位,去下面教導泥腿子,這多少有些強人所難。

就是這申請來此的那七八人,也大都都是三四十歲,郁郁不得志,早已在尚書令和郎中令那邊邊緣化了的家伙。

這些人所求的,自然也就是致仕之前,謀求一個更大的官職。更高的秩比,好為子孫後代鋪路。

想象中的大批侍從官競爭的場景,自然成了一場空。

不過,這樣也好。

這種來自後世的政策,越低調越安全。

劉徹從攆車上走下來,舉目四望。

思賢苑與一年前相比,可謂是已經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作為劉徹的老巢和大本營所在,登基後,根本用不著他這個皇帝話。下面的官員,就會把大量的優惠政策往這里堆。

更何況,墨苑最初的大本營也是在此。

雖然現在墨苑已經搬遷,但是。墨家的墨者們,對思賢苑卻是很有感情。

每到休沐或者他們覺得攢夠了錢,是時候出門踐行自己的理念時。這思賢苑常常成為選之地。

於是,就有了劉徹眼前的這一幕。

一座座水車林立於苑北的河岸邊。劉徹只是粗略的估計了一下,視線所及的范圍內。起碼有十台水車正在工作。

水車的水輪,在水力帶動下,將處於低處的河水自動送至渠道之中。

即使是冬天,萬物蕭條的季節,這思賢苑里,卻依然非常熱鬧。

尤其是河岸邊的水車旁,甚至擠滿了圍觀的民眾。

一袋袋的小麥被送至那里,然後通過水力磨坊,研磨成麥粉,再經過一系列的加工,就變成了初級的面粉。

如今,這些面粉的銷路根本就不用愁。

長安城里,一石粟米只能賣最多五六十錢,但一石麥粉,起步價就是兩百錢,就這還有價無市。

麥粉利潤,三倍於粟米!

去歲響應號召,種植冬小麥的農民都賺死了。

尤其是思賢苑。

去年幾乎有一半的土地,改種了冬小麥。

如今,是他們收獲的季節。

雖然隔得很遠,但劉徹還是能聽到他們自內心的笑聲。

而在廣闊的原野上,婦女與老人,正帶著工具,到處尋找柴禾與干草。

干草可以賣給少府,也可以用來繳納明年的芻藁稅。

柴禾是民眾每日做飯取暖的必需品。

看著這樣的場景,劉徹也不由得從心底生出一股暖意。

還有什么比看到自己治下的國家,正在生著改變,而且是積極的改變,更能讓一個皇帝舒服的?

雖然,思賢苑中的一切,目前還不可能大規模的復制到其他地方。

但劉徹有自信,用十年時間,讓關中的大部分村落,全部思賢苑化,再用三十年,普及天下!

「愛卿,朕這大漢江山如何?」劉徹回過頭,看著跟在他身後的一個文弱少年問道。

這少年,就是閩越國世子,質於長安的駱郢。

駱郢今年才十三歲不到,稚氣未脫,看上去身子骨也很瘦弱,好像反應有些遲鈍,臉上更是難掩驚慌之色。

換了誰,忽然家里闖進全副武裝的軍隊,然後如狼似虎的軍士們,二話不說,就將家里的所有下人與侍女全部帶走,就連朝夕相處,日夜教導的老師,也被拖走。

然後,又有著一個個板著臉,殺氣騰騰的官員上門來找他談話。

少年人哪里經過這樣的事情,早就被嚇傻了。

過去一天,駱郢心中的恐慌與恐懼之情,越來越盛。

若這樣的情況持續個幾天,恐怕,他人都要被嚇傻。

好在,很快,就有天使傳旨。讓他隨聖駕視察,這才將他從恐懼的深淵中拉出來。

盡管如此。駱郢此刻的心情,也如驚弓之鳥一般。

聽到劉徹的聲音。他幾乎就是一哆嗦,過了一會,才戰戰兢兢的道:「聖明無過陛下,下國微臣豈敢多言?」

劉徹看著他驚慌的模樣,笑了笑。

就是要這樣,就是要讓駱郢一輩子都活在漢室的恐懼陰影之下。

不過,這暫時的恐懼心理,不能長久。

若什么都不干,等這貨回國。恐怕在長安的這些日子,會成為他將來瘋狂的報復漢室的基礎。

作為穿越者,略通心理學的劉徹很明白。

當一個人長久的在恐懼的心里壓力下生活,等他回到正常世界,通常都會成為瘋子和變態。

就像那些美劇里的殺人魔王與變態凶手。

誰沒有一個壓抑、痛苦的童年?

想要讓人臣服、畏懼,永遠不敢與漢室為敵。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其心里留下漢室不可戰勝,不可抗拒,無比強大的概念。

就像後世二戰時。霓虹聯合艦隊司令官山本五十六,在得知艦隊偷襲珍珠港成功後,非但沒有欣喜,反而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