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前游俠與前亭長。
王溫舒本以為,自己已經見慣了人間的丑惡與骯臟。
但在這里,在這河南郡的這個不知名的小地方,王溫舒現,他還是太年輕了。
在關中,也有奴婢,也有家仆,也有家生子。
這些被自己的親人或者自己賣給了貴人和地主豪強為奴的人,沒有人身自由,沒有人權,甚至不受法律保護,就是死了,官府也懶得過問。
但關中終究是關中。
就是頂級的列侯,也不敢做的太過。
奴婢們打罵可以,打死也可以。
但是,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驅使著他們在田間勞作,為了怕他們逃跑,還給他們帶上鐐銬。
而且一個個披頭散,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許多人甚至瘦的就剩下皮包骨了。
在考舉之時,王溫舒曾經聽關東那邊的士子談過,關東有些地方一個成年男子,明碼標價,就是一萬錢。
當地一頭牛都能賣四千錢呢!
一個人,竟只值兩頭半牛!
王溫舒起初還以為是人家吹牛逼!
畢竟,在漢室,法律雖然准許蓄奴,但是受到爵位限制以及奴婢們高達五倍的算賦限制,一般在關中,大戶人家蓄奴,男奴都是作為親信心腹狗腿子以及車夫、家丁使用,待遇談不上有多么好,但比流離失所,餓死街頭強多了。
某些混的好,甚至日子不比尋常小地主差。
但在這河南郡,在這宣曲縣。
眼前所見,讓王溫舒真是大開眼界。
天下烏鴉不是一般黑!
而是一黑更比一黑深!
這宣曲縣,居然堂而皇之的,讓著百姓,腳戴鐐銬,在棍棒下強迫勞作,且看這些農奴的模樣,待遇肯定是連牲畜都不如!
自秦以來,奴隸制就已經崩潰。
雖有殘余,但總體影響不大,天下人口主要還是自耕農與佃農。
但這宣曲縣,卻讓王溫舒以為自己回到了殷商時期,甚至更久遠的夏後氏時期。
「你們河南郡做的好事!」王溫舒忍不住罵了一句。
跟在王溫舒身後的一個身穿官服的男子,臉上露出些尷尬之色,陪著笑道:「幾個奴婢罷了,天使犯不著生氣……」
王溫舒回過頭來,死死的盯著那個官員,那個官員被王溫舒看的有些心里毛,暗道:「長安來的二愣子……拽什么拽……」
但他根本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忽然就感覺胸腹中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卻見著一柄利刃已經深深刺進了他的胸膛,鮮血不斷的從傷口流出來。
王溫舒慢慢的抽出佩劍,平淡的道:「且借君人頭一用……」
砰!
這官員最後的意識,只剩下了一個不斷旋轉的世界,還有視線中那個失去了頭顱,無力的倒塌的身子。
「那就是我嗎?」他終於醒悟了。
「為什么?」這是他最後的執念。
他可是堂堂的陽武縣縣尉,秩比千石的一方大員。
而且還是奉了郡守的命令,為天使做向導的。
王溫舒的表情,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仿佛他剛剛殺的不是一位漢室千石大員,只是順手踩死了一只螻蟻一樣。
「某生平最恨殘民之官!」王溫舒一腳踩在那顆無神的頭顱上,出了他的宣言:「何況,某如今身負皇命,持聖天子之節,安能讓你這等殘民之官繼續活著?」
「臨行前,陛下給了某兩千石以下,便宜行事的旨意,正好拿汝祭旗!」
這一天,酷吏王溫舒,提前二十年,開始讓人感受到他的冷酷絕情與殘暴。(未完待續。)
ps:今天丈母娘生日,只寫這么點,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