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一節 杜仲膠(1 / 2)

時隔數月,且渠且雕難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蕭關城牆。

他微微踮起腳跟,打量了一下這座雄偉的關城。

在心里,且渠且雕難悄悄的盤算起來。

「漢朝皇帝會不會見我呢?」

他回頭看了看陪在他身邊的那位漢朝的大鴻臚,地位相當於單於左大當戶的漢朝大臣。

答案當然是不言而喻。

「也對,我都拿出了如此大的誠意了……」且渠且雕難在心里想著:「沒道理漢朝皇帝不會見我!」

他的誠意可是足的很!

不僅僅提前就將單於庭方面的底線,徹徹底底的告訴了漢朝人,他甚至連軍臣已經打算西進的戰略計劃也告訴了漢朝人。

這樣的誠意,理所應當的,就獲得了回報。

漢朝的九卿之一,大鴻臚親自來到蕭關迎接,就是明證。

只是……

且渠且雕難看著公孫昆邪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大鴻臚,您與昆邪王是什么關系?」

實在是公孫昆邪的相貌,與昆邪王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甚至,若是給他們互換一下服飾,恐怕都可以對調身份了。

公孫昆邪聞言,呵呵一笑,吐出一句奇怪的語言:「使者說呢?」

這是標准的昆邪語,而且是昆邪部族在祭司先祖時才會使用的語言。

「我的祖父,是義渠王的世子……」公孫昆邪看著且渠且雕難,說道:「義渠,就是今天的昆邪部族的前身……」

且渠且雕難聞言點點頭,表示了解了。

草原上的部族內部,曾經生過無數次的內部爭權,許多的失敗者,逃散開來。

其中不乏有逃入漢朝的人。

但。昆邪部族的繼承人,成為了漢朝的大鴻臚。

這讓且渠且雕難不免驚訝萬分。

「貴國皇帝和大臣們,知道嗎?」且渠且雕難問道。

草原上的民族,雖然從不計較自己的奴隸和部曲曾經是自己的敵人的牧民,但。他們絕對不會任用那些敵人的貴族。

所有的游牧民族。在擊敗自己的敵人後,都會想法設法的將對方部族的貴族斬盡殺絕。

因為只有殺光貴族,才能宣布那個部族滅亡。

老上單於當年擊破月氏,就將所有被俘的月氏貴族全部殺死。

同樣的道理,去年,與烏孫的戰爭中,匈奴人對普通被俘的騎兵或許會手下留情。但對於烏孫貴族。他們只會有一個選擇:殺死他們!

所有被俘或者投降的烏孫貴族,現在,不是腦袋被做成了酒器,就是整個人都被獻祭給了天神。

即使是那些曾經投奔匈奴的漢朝官吏和叛將,在匈奴,其實也是跟狗一樣的存在。

單於庭對他們輕蔑無比。

這從冒頓封盧綰為東胡王就看得出來。

東胡是匈奴的敵人,而盧綰是漢太祖的把兄弟。

封其為東胡王,其實就是在侮辱漢朝。但同時也是侮辱盧綰。

而除了盧綰之外,匈奴人並未再冊封任何漢朝人為王。

哪怕是那個為匈奴嘔心瀝血。日夜謀劃的中行說,最終也逃不過被放逐北海的命運!

在過去,且渠且雕難以為,匈奴如此,漢朝也應該是如此的。

但,今天,且渠且雕難現自己錯了。

眼前的這位漢朝九卿,就是證據。

「當然知道……」公孫昆邪笑著道:「我就是因義渠王世子之身份,而為太宗皇帝任用為隴右郡守的……」

公孫昆邪看著且渠且雕難,說道:「不僅僅是我,當年的章尼、韓頹當,如今都是大漢重臣!韓頹當甚至已經是皇漢特進元老,享有入朝不趨,贊拜不名之權!」

且渠且雕難大驚,問道:「為何漢朝皇帝與大臣,會不在乎您曾經是昆邪的王世子?」

「吾乃義渠王世子,不是昆邪王世子!」公孫昆邪糾正且渠且雕難的錯誤,他微微笑著道:「義渠,也是諸夏一員,曾經受命於始皇帝……嗯,對了,數百年前,貴國的先單於們,也曾經是我們義渠的鄰居!」

公孫昆邪看向遠方的甘泉山,說道:「想當年,匈奴的祭祖之地,可就在甘泉山!」

「另外,還有樓煩、林胡,也都曾經是諸夏一員,至今,我漢軍中還有樓煩都尉和林胡校尉的職位呢!」

對付夷狄和蠻夷,公孫昆邪早已經磨礪出了一整套的忽悠手段沒辦法,如今,隨著國家強盛,大鴻臚要管的屬國也多了起來。

不僅僅要管理和忽悠南方的閩越和南越,還要向東,安撫滄海君、真番王、韓王以及其他大大小小,十幾個被冊封的國王。

不會忽悠怎么行?

事實是公孫昆邪能在現在還依然安穩的坐在大鴻臚的位置上,除了他在當初被天子休假後痛改前非,拼命跪舔外,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他的本職工作干的很不賴。

無論是傲嬌的韓王,還是桀驁的閩越,或者現在乖巧的不像話的南越。

他都有著一整套的忽悠手段,總能讓這些家伙,乖乖聽話。

而且,在去年,在朝廷放風,要對西南用兵後,公孫昆邪立刻就制定了西南夷忽悠計劃。

靠著南越人和蜀郡商人的配合,現在,已經有四五個西南小國的君主已經表態,願意為漢臣妾了。

正是這樣出色的業績,他才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不然……

他早被當今天子的四大金剛給趕下台了!

舞陽侯樊市人跟復陽候陳嘉,可是想當九卿很久了。

而公孫昆邪最擅長對付的人,無疑是匈奴人。

尤其是那些匈奴部族的領。

去年,整整一年,公孫昆邪與綉衣衛的匈奴司密切合作,在河套跟上谷外面,策反了至少七個部族的領。讓他們成為了漢室在匈奴的卧底。

雖然這些部族都是小部族,最大的也就千把人。

但這樣的成績,也是非常有說服力的。

正因為這樣的工作干多了,加上他的兒子公孫賀,最近跟主爵都尉主父偃來往密切。

所以。其實。現在公孫昆邪已經成為了一位暗地里的縱橫學派的擁護者。

表面上,他雖然說著:蘇秦張儀什么的討厭死了。

但實則,悄悄的,不知不覺間,大鴻臚上下已經被改造成了那個專門在別人家里煽風點火的部門。

所以,公孫昆邪很清楚,類似且渠且雕難這樣的匈奴貴族的軟肋。

這種人本來就已經對單於庭沒有什么忠誠可言了。

只要稍稍利誘一下。就不怕對方不上鉤。

果然。且渠且雕難聽完了公孫昆邪的話後,就感慨道:「原來如此啊!若是這樣的話,那以後若是我在匈奴有難,前來貴國庇護,貴國也能給予我與大鴻臚一樣的待遇了?」

公孫昆邪笑眯眯的說道:「這是自然,我主聖天子就專門吩咐過我,像使者這樣通情達理,還親近大漢的匈奴貴族。一定要好好交往,妥善照顧!」

且渠且雕難聽完。立刻就心花怒放,臉都笑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