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番換回去的俘虜。
匈奴人就壓根沒有想過要安置他們。
軍臣甚至下令:過河西之時,放之於陰山之南。
簡單的說,就是讓他們滾去山里面,無論是自生自滅也好,去跟羌人一起放羊謀生也罷。
就是不要來增加匈奴的負擔就行了!
而這些俘虜,也知道自己的命運。
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一副閉目等死的模樣。
甚至,有人苦苦哀求,撒潑打滾,怎么也不肯回去。
但是……
魏尚騎在馬上,看了看這些俘虜,鼻子里哼了一聲:「早干嘛去了……」
這些戰俘,都是從戰俘營和各個牧場里選出來的懶惰無賴和怠工分子。
在魏尚看來,天子仁德,施以雨露,給你們一個機會加入光榮偉大的諸夏民族,你們居然不好好把握機會!?
簡直是罪該萬死!
漢家可不養米蟲,何況是夷狄米蟲!
魏尚抬眼向前,看向遠方五十步外的匈奴騎兵身後的那些同袍。
即使他早已經見慣了大風大浪,但依然忍不住有些雙手顫抖。
因為,這些俘虜,是特別要求和指定的俘虜。
全部都是當年老上單於入侵時,從雲中擄走的人。
曾經與他並肩奮戰的勇士,或者在他身後,為他轉輸糧草的百姓!
可恨當年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同袍,這些桑梓的百姓,被匈奴人擄走。
今天……
「魏尚來接諸位老兄長回家了!」
這樣想著,魏尚策馬上前,迎上對面的那位匈奴貴族。
按照約定,魏尚已經提前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匈奴左大當戶蘭陀辛。
對於蘭氏,魏尚一點也不模式。
這可是老朋友了!
當年,他年輕時,就是靠著斬下一位姓蘭的匈奴貴族的級,而名揚天下!
「也不知道,那位匈奴當戶,是此人的什么人?」魏尚在心里想著。
匈奴人的關系,非常復雜。
他們一方面,對血統的純潔無比看重。
但另一方面,匈奴人壓根不在乎自己的妻子生的孩子,到底是自己的,還是自己的兄弟的,反正,只要是自己氏族的血脈,他們就視為己出。
所以,各大氏族內部的關系,其實無比復雜。
很多時候,外人根本無法判斷,某人與他叔叔到底是叔侄關系還是父子關系。
……………………
另外一側,蘭陀辛則神色復雜的看著那位緩緩向自己過來的漢室宿將。
他緊握著雙手,牙齒咬的咯咯的響。
但卻不是仇恨。
而是畏懼。
漢雲中郡守魏尚!
整個草原,都如雷貫耳。
倘若沒有馬邑之戰,他就是匈奴最可怕的敵人!
在單於庭里,甚至還有牧民,為其立祀,如同神明一般祭祀。
若在以前,在這樣的場合,蘭陀辛絕對會不惜一切,殺死這個漢朝老將軍。
但現在……
蘭陀辛深吸一口氣,神色復雜的看著這位老將身後的漢騎。
只是一眼,蘭陀辛就低下了頭顱!
馬邑之戰後,即使匈奴人不願意承認,但他們也清楚,這個世界,玩騎兵的行家,已經從匈奴變成了漢朝了。
看看那些漢騎的裝備吧!
人人弓馬齊備而且全副武裝。
許多裝備,讓蘭陀辛看了都有些膽寒。
「就是裝備了這樣裝備的漢軍覆滅了尹稚斜大軍嗎?」蘭陀辛在心里想著,然後他回頭看了看那些俘虜里的人。
在這些俘虜里,他安插就十幾個經過他與中行說挑選過的可靠奴才。
他們已經被完全洗腦,成為了為匈奴而戰的死士。
「希望他們能為大匈奴帶回漢朝裝備和武器的秘密……」
……………………
「奉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大單於之命,匈奴左大當戶蘭陀辛,敬拜漢將!」蘭陀辛的漢語非常流利,甚至流利的如同一位中國士大夫。
這讓魏尚有些微微愕然。
在愕然之後,則是震驚。
「聽口音,這是趙國的口音……」
「難道中行說那個賊子死灰復燃了?」
「吾必須報告天子此事!」
作為老將軍,魏尚跟中行說打了大半輩子交道。
兩人雖然從未碰面。
但隔著一萬里,魏尚的鼻子都能聞到中行說那個閹豎身上的惡臭。
在魏尚眼里,再沒有比中行說更讓他警惕的敵人了。
這個喪心病狂,毫無廉恥的閹豎,曾經在歷次匈奴大規模入侵的背後若隱若現。
甚至,許多時候,匈奴人的進軍路線與戰略,都是中行說一手包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