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呼衍當屠的憂心忡忡。
其他匈奴貴族,就沒有這么緊張了。
許多人看著呼衍當屠,甚至在心里嘲笑著這個單於的忠犬。
哪怕是本身是呼衍氏族的貴族,也都在心里腹誹著:「大抵左大將是失心瘋了……」
「漢朝人絕對不可能在冬天進攻!」無數人在心里肯定的想著。
冬天進攻?
這在多數匈奴人看來,除非漢朝癲,不然,這就是不可能生的事情!
原因很簡單。
冬季出塞,漢朝人受得了草原上的刺骨寒風嗎?
更別提,冬天作戰,這是匈奴人過去對漢人的拿手絕活。
寒冷,會讓漢人的反應變慢,也會讓他們的士兵體力消耗更快。
而匈奴人,卻早已經適應了在寒冷的冬天作戰。
從人到馬,都是如此!
所以,一向跟單於庭不怎么對付的若盧王開口笑道:「左大將,這是想多了吧!漢朝人怎么可能在冬天有膽子來與我大匈奴作戰?光是這河南地的風雪以及冰河,就足夠讓他們吃盡苦頭了!」
其他人聞言,雖不敢笑,但也都點頭稱是。
這冬天的河南地,遍地陷阱。
哪怕是匈奴人,稍不注意,就會掉進冰窟窿里。
而那等於死亡。
「更何況,漢朝人又不傻!」若盧王見自己的話得到了贊同,接著道:「誰不知曉,我大匈奴歷來是春夏前往幕北,而在秋冬返回幕南!」
「現在,本部四十余萬邑落,除了跟隨單於西征的,剩下的可都回到了幕南!」
「漢朝人若是縮在長城內,那也就罷了!」若盧王輕蔑的道:「若他們敢在此時出塞……哼!大匈奴在兩月之內,就能調動十萬鐵騎,與漢人會戰於河南地之中!」
「現在,可沒有一個月氏,幫漢人吸引大匈奴的主力了!」
其他人聽了,也紛紛點頭稱是。
在將近三十一年前,當時的匈奴帝國的觸手還伸進了長城之內。
那個時候,整個漢朝的邊塞,都是匈奴人碗里的肉。
可惜……
漢朝的那個與大匈奴的老上單於共同統治和主宰了世界的君王,名為劉恆的男人坐上了皇位。
他登基後,做的第一個大動作,就是命令漢朝大將灌嬰,統帥當時的漢朝精銳,趁大匈奴西征月氏,與月氏人在伊列水糾纏的機會,將大匈奴的力量,全部逐出了長城。
還收復了整個雲中郡和一部分在當時為匈奴所控制的其他地區。
從此以後,匈奴南下,就要面對長城的鐵殼。
每一次南下,匈奴都要崩掉幾顆牙。
兩年前,甚至被漢朝人在馬邑,打斷了肋骨,幾乎半身不遂!
馬邑之戰的慘痛教訓,讓匈奴不敢南下侵略。
但是,漢朝人若是膽敢出塞。
尤其是在匈奴的主力部族,有部分都南歸了的現在。
那么……
眾人覺得,除非漢朝人腦子有坑。
不然,他們不會如此喪心病狂。
這個世界,誰能抵達得了過二十萬騎兵的圍攻?
數量如此眾多的騎兵,哪怕每人吐一口口水,都足以引一場洪災!
呼衍當屠環視著眾人,看著這些傻子和白痴的眼睛,他緩緩的開口,道:「漢朝人在冬天沒有戰斗力?呵呵……」
在呼衍當屠看來,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要知道,漢朝現在可是牢牢的控制住了烏丸山以東的廣大地區。
而哪里的氣溫,在冬天,比幕北還嚴酷!
大雪不僅僅會封住山林,更會阻隔道路。
若漢朝人不能適應寒冷的氣候,那么……
鮮卑人跟烏恆人,難道是當狗當習慣了,連反抗都不會了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呼衍當屠懶得跟這些廢物以及蠢貨解釋,他站直了身體,冷冷的看著這些家伙:「我是單於的左大將,大單於命令我統帥河南地和河西地一切部族,你們,只需要聽從我的命令就可以了!」
他凝視著若盧王,冷冷的道:「不聽令也可以!」
「不跟大單於走的,那就跟尹稚斜父子走吧!」
眾人聞言,身子都有些忍不住的顫抖。
大家這才想起來,眼前的這個呼衍氏族的棄子,可是沾滿了鮮血的屠夫!
死在他刀下的貴族,數都數不清楚!
他的穹廬內外,掛滿了那些曾經企圖挑釁他的貴族,甚至攣鞮氏的貴族的頭顱。
呼衍當屠這個名字,既是瘋子的同義詞!
「不敢……」就連若盧王,也不敢正面與呼衍當屠對抗,他只能屈膝下跪,說道:「奴婢們怎么敢與您抗衡?」
是啊,誰敢與他抗衡呢?
既是拋去他的左大將,單於忠犬的身份。
單單就是現在在這河南地的三個萬騎,也足以眾人乖乖俯稱臣。
這也是匈奴人的傳統。
強者為王!
誰的拳頭大,就聽從誰的命令!
連若盧王都屈服了,其他部族酋長,自然也都乖乖屈膝跪下,道:「願聽左大將號令!」
「好!」呼衍當屠轉身望向南方的長城。
事實上,他所站的位置,在七八十年前,也屬於長城的一部分。
所以,他很輕易的望見了遠方地平線上的長城輪廓。
種種跡象已經表明,漢人已經在准備與匈奴再次開戰了。
他們的磨刀之聲,呼衍當屠聽得非常清楚。
唯一需要確認的事實是漢朝人究竟准備在什么與匈奴開戰?
是今年冬天?
還是明年的春夏?
或者後年?
總之……
「漢匈必有一戰!」呼衍當屠在心里念叨著蘭陀辛曾經在單於庭大聲疾呼的話語。
在當時,所有人都以為蘭陀辛瘋了。
漢匈必有一戰?
搞笑吧!
且不說,漢朝人除了縮在長城內的堅城中之外,就不可能在野外對無敵的匈奴騎兵構成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