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七節 王師之心(2 / 2)

這些年來,當今天子不斷煽動和鼓動公羊派和法家,宣揚大復仇理念。

結果就是,軍隊里的諸夏民族主義思想如同烈火烹油一般沸騰。

哪怕本身不是諸夏民族主義者,只要進入軍隊這個大熔爐,也會被同化。

不同化的,就會被排擠,被打壓,被擠得毫無生存空間。

在很多時候,這都是有益的。

但,在漢家逐漸興盛,並且即將君臨天下時,這卻會造成一些障礙。

不過,好在諸夏民族,自古都有著足夠的包容心和同情心。

這是文明的體現。

義縱就知道,雖然眼前,這些軍官看上去一個個都很不滿意自己善待匈奴戰俘的決定。

但是,在私底下,這些將官也沒有故意的去苛責和虐待戰俘。

甚至還有人,曾經將自己的笑容和善意,留給了那些匈奴的婦孺。

這是諸夏的先王和先民們,早就已經注入諸夏民族子孫骨髓深處的基因。

義縱曾經當過綠林好漢,他最是清楚這一點。

連盜賊都講究『盜亦有道』的諸夏民族,再激進,也激進不到哪里去。

這是諸夏民族本身的思想和文明所導致的必然。

當初,襄公復九世之仇,也不過是滅亡紀國社稷,但對紀國百姓和大臣貴族,也是秋毫無犯。

秦楚百年仇怨,項羽入咸陽,也只是火燒阿房宮,也沒有搞什么咸陽三日,雍縣七屠。

即使如此,也導致了項羽為秦人所恨,最終導致了亥下悲歌。

哪怕是韓信受胯下之辱,也沒有在功成名就後對那個當年侮辱他的游俠打擊報復。

所以,義縱也只是笑笑,道:「諸君,這也是陛下的意思,我軍乃王師,王師收復故土,拯救被匈奴暴政蹂躪和盤剝的諸族,自當以王道行之!」

「當然……」義縱嚴肅的道:「倘若夷狄之輩冥頑不靈,負隅頑抗,不接受王化,也不肯接受陛下的雨露恩澤,獲罪於天,無可禱也!吾等自可代天行道!」

所謂,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漢家又不是小受,更不是聖母。

被人打了左臉,還要把右臉伸上去。

那不是王道,而是畜生道。

自古以來,諸夏的擴張,從來都不是用單一手段進行擴張。

太公望治齊,不僅僅用王道,更用霸道。

願受中國文字、制度、禮儀者,自然是諸夏,不願意的,自然是敵人!

自古以來,諸夏對於自己的敵人,從來不憚於施展雷霆手段。

不然,當年,原本生活在齊魯的濊人,怎么會夾著尾巴,逃去了安東的寒苦之地?

諸將聽著義縱的話,都是若有所思。

有些聰明人甚至已經聽出了貓膩。

王師出塞,自然不止是要收復故土。

更要將戰火燒到匈奴的腹心和老巢去。

在這個過程之中,漢家雖然不懼匈奴和他的仆從們。

但是,假如能分化瓦解匈奴的聯盟,這自然是最好不過。

而且,在未來,漢家還將面臨如何統治這數萬里草原的難題。

有見識的將官,自然清楚,自古以來,草原無常主。

一個霸主衰落了,另外一個就會在舊霸主的屍骸上重生。

中國不可能將自己的力量,無休止的用在草原之上。

所以,針對匈奴,不僅僅要用軍事解決,更需要政治手段來安撫來懷柔。

在這個過程中,當然不能讓草原上的人認為『漢朝人是來滅亡引弓之民的』。

草原諸族一旦產生了這樣的認知。

那么,漢家要付出多少犧牲才能消滅反抗?

這個代價不是現在的漢家能承擔得了的。

況且……

許多人想到了忠勇軍,想到了樓煩軍。

「或許,忠勇軍模式和樓煩軍模式的不同,都是陛下在實驗?」有人在心里想著。

而經過此次談話後,漢軍高層終於統一的認識。

一天後,義縱率領的漢軍主力,穿越了宜梁前方的一個巨大的湖泊群。

這個湖泊群,在匈奴語言里,被稱為『烏海』。

大抵是因為這個巨大的湖泊群的湖水,有些時候會變黑的緣故。

所以匈奴人認為此地被詛咒了,很少有牧民願意來此放牧。

所以,常年人跡罕至。

但是,此地豐沛的水草和富饒的土地,卻給漢軍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在地圖上標識此地!」就連義縱也忍不住下令:「等到班師回朝,吾定要向陛下申請,將此地劃歸給我羽林衛,作為屯墾地之地!此地至少可以開墾十萬畝土地,還可以建立一個年養上萬戰馬的馬場!」

眾人聽了,都是紛紛點頭贊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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