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劉徹在宣室殿召開宮廷家宴,款待從安東歸來的小舅子和表哥。
薄竇外戚的主要成員都參與其中。
皇後陳阿嬌則六年來,次作為宮廷的女主人,主持宴會。
十四歲的漢室皇後,恰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渾身上下,都散著青春的魅力,雍容得體,落落大方。
讓竇家在心里放心不少,也讓薄太後深感欣慰。
竇家放心,這很好理解。
一個與竇氏關系親密,有血緣關系的皇後,只要穩固地位,足可讓竇氏在竇太後之後,再富貴三十年。
至於薄太後,則純粹是不想再見到似她一般的悲劇再度在這未央宮上演。
劉徹則是靜靜的坐在一側,看著這一切。
但在心底,劉徹已經在盤算外戚力量的再平衡了。
高闕之戰後,義氏外戚集團,將攀升至。
劉徹已經做好了,晉升義縱為大將軍領安北都護府都督之職的准備。
至此,義氏外戚,很可能在未來,在漢軍之中,底定足夠的基礎。
一個類似於歷史上衛青霍去病的衛霍軍事集團那樣龐大的勢力。
對此,劉徹是既高興,又提防的。
這也是任何一個皇帝的本能反應。
對大將,尤其是有能力的大將,皇帝都會非常喜歡。
但國家不能依靠某一個勢力或者某一個派系打天下。
多元化和再平衡,始終是維系國家穩定,政治平穩的王道。
所以,劉徹需要再扶持,再打造一個新的軍功利益集團。
目前來看,薄世或許可以算作一個選擇。
但,薄世的能力和性格,存在一些缺陷。
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屬於那種守成的官員,他缺乏進攻性和侵略性。
在安東或者朝堂上,這些缺陷,不會被現,甚至會成為優點。
但領軍作戰,尤其是遠征異域。
缺乏侵略性,可不行!
另外一個問題,則是所有的皇室家族都無法回避的一個問題既奪嫡與守護。
對外戚來說,讓自己的外甥or表弟成為儲君,這才是他們的終極追求。
歷史上,臣如霍去病,也曾經親自插手和干預皇室內部紛爭!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出手和干預皇室內部的問題。
而效果則是拔群的。
因為霍去病出手之故,武帝五子盡數出京。
劉據的太子地位因此得以穩固!
雖然說,目前,劉徹還不需要為此苦惱和糾結。
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對皇帝而言,永遠考慮最壞的情況,總不會有問題。
未來,皇長子劉去病還不知道是否可堪成才。
其他諸子,也不清楚到底誰能成為那個在將來繼續領導大漢帝國走向強盛,接過劉徹的旗幟,繼續完成歷史賦予漢家的使命的儲君。
所以,劉徹必須考慮所有情況。
萬一,將來劉去病不堪造就,而其余諸子之中,有合適人選。
劉徹就會毫不猶豫的廢長立幼,然後,他會跟他的父親一樣,鐵石心腸的為新君的地位穩固,而動大清洗。
對國家來說,一家哭,永遠好過一路哭、天下哭。
劉徹可不希望,自己變成晉武帝、漢宣帝那樣的傻瓜明知道太子不中用,卻還惦記舊情,猶豫不決,最終給國家造成難以挽回和無可估量的打擊。
對中國這樣的大一統體制下的王朝來說,皇帝的權力實在太大了。
所以,昏君和庸碌之君,對國家造成的損失和打擊,是呈幾何數字上升的。
出於未雨綢繆的准備,劉徹不得不去考慮所有可能的選項。
不過,好消息是未來的中國,將會足夠大,大到以至於,足以安置所有的皇子,甚至足以讓所有人滿意。
說不定,還能出現類似漢光武故事那樣的情況。
光武帝先立的太子劉疆,不就揚風格,把太子之位主動讓給了更出色,更有能力的劉陽?(劉陽成為太子後更名劉庄,既漢明帝,而劉家一直有即太子後更名的傳統)
總之未來的選擇很多。
但現在卻只有一個,那就是繼續北伐,全取河西、幕北,奪西域,打通通向中亞和南亞的道路。
正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堂邑候陳午,就舉著酒樽,來到了劉徹面前,恭身拜道:「當今幸甚,幸蒙陛下不棄,老臣之孽子,也能成才,臣謹叩謝天恩!」
對陳午而言,劉徹這個外甥皇帝,不僅僅讓他的兩個兒子脫胎換骨,完成了新生。
更拯救了他的人生。
在以前,陳午名為館陶的丈夫,實則是館陶的奴仆加生育機器而已。
要不是竇太後還在,而且,劉氏天子看的緊,陳午感覺,自己的頭頂恐怕早就綠油油了。
即使如此,他身為一個男人,一位漢室列侯的尊嚴,也早已經被館陶踐踏的體無完膚了。
但,他能有什么辦法?
當初,為了娶館陶,他可是打敗了許多強敵,經過太宗皇帝欽點,方才成功尚得太宗與竇太後的唯一女兒。
而娶了劉氏的女兒,哪怕再苦再酸,也只能自己忍著。
原因無它,在之前,所有與劉氏公主或者翁主(後世的郡主)合離的男人,全都死了,而且死的極為凄慘。
在護短這個天賦上,老劉家可是點滿了天賦點的。
休說是他,區區一個堂邑候了。
當年,曲逆候陳平的兒子陳買娶了太宗與慎夫人所出的女兒,結果,成親不過兩年,陳買就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