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漢室造陽地東北約五百里左右的草原腹地。
匈奴右谷蠡王亦石,將自己的大纛建在此地。
「斥候們回報的情況如何?」亦石問著自己的親信,塗酋王可爾馬丹:「樓煩人那邊有回應了沒有?」
在兩天前,他就已經率部抵達此處。
開始計劃起了對造陽的攻擊。
而亦石很清楚,想要攻破造陽,最好的辦法是跟軍臣所說的那樣,誘降樓煩人。
這個事情,亦石想的很明白,也很清楚。
他覺得,樓煩王應該是會投降的。
畢竟,他本來就不是什么貞潔烈女,在馬邑能降,也可以在造陽降。
更別提,亦石聽說這個漢朝的樓煩候,日子過的並不怎么樣。
漢朝人剝奪了他對部族的控制權,丟在了沮陽,只給他富貴,而不給他權勢。
亦石相信,他是肯定會答應的。
而樓煩騎們……
一群卑賤的奴才而已!主人召喚,他們敢不聽從嗎?
反正,在草原上,主人鳴鏑一響,奴才們除了服從外,沒有任何選擇!
「回稟大王!暫時還沒有得到消息……」可爾馬丹低頭說道:「派出去聯絡的使者,也都沒有見到回信……會不會出事了?」
「應該不會吧……」亦石也有些拿不准,但,他知道,倘若沒有樓煩人策應,他就得帶著自己的本部萬騎拿命去填那造陽了!
至於軍臣派來的軍隊?
指望他們拼命,不大可能!
這些家伙與其說是來幫忙,不如說是來監視他的。
畢竟,匈奴人已經有過一個投降的右賢王了,再也受不住一個投降的右谷蠡王帶來的打擊。
而且且之投降,匈奴還可以無所謂。
畢竟,那只是一個掛著右賢王頭銜的呼揭王罷了。
說不定攣鞮氏不少人心里面都暗爽呢!
但他若投降,那打擊就太大了!
一個攣鞮氏的右谷蠡王投降,將嚴重動搖匈奴的統治!
甚至可能帶來連鎖反應,讓許多人都覺得,匈奴要亡了!
亦石當然不可能投降!
但問題是軍臣不知道……
現在,樓煩人那邊遲遲沒有回應,而軍臣一直在催促他立刻起攻擊。
這讓亦石有些心煩意燥。
他的本部,也就那么點人,若是打光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他可不願意跟尹稚斜一般,落得連兒子都保護不了,血脈斷絕的悲慘下場!
所以,亦石道:「派人去告訴單於:樓煩沒有回應,不要再催促了!」
想讓他拿著自己的本部去拼命?做夢吧!
若老上單於活著,他可能會聽從命令,因為老上單於做事公平,損失多少,加倍補償。
但軍臣的話,就算了吧!
折蘭人在馬邑損失慘重,全軍覆沒,但軍臣事後就補給了折蘭四萬奴隸,就這么點奴隸,還是西征後才補全的。
其吝嗇至此,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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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亦石大纛約五百里的草原的一個湖泊旁,軍臣將單於大纛立在此處。
同時將牲畜群也放在這里。
此地,距離漢朝的長城,起碼有六七百里。
這也是馬邑之戰,尹稚斜的牲畜基本被漢朝人抄了帶給匈奴的教訓了!
軍臣可不願意,重蹈馬邑覆轍。
這百多萬的牲畜,更是整個幕南的命根子,若是再被漢朝人搶了。
幕南部族,就等著全部餓死吧!
即使是幕北部族,今年也得挨餓了!
不過,牲畜群放在這里,安全是安全了,但因為距離長城實在太遠,所以,未來的匈奴軍隊,一旦無法從漢朝境內得到足夠補給和補充,那么,這漫長的補給線就會要了匈奴軍隊的命!
但,軍臣也沒有辦法!
畢竟,比起補給線拉長帶來的麻煩,老巢被漢朝騎兵端了,造成的傷害更大!
「亦石這個混蛋!」軍臣一腳就將亦石的使者踹翻在地上:「沒有樓煩人配合,他就不能起攻擊嗎?用攻擊逼迫樓煩人投降啊!」
說著他就想要拔刀殺人。
「大單於息怒……」軍臣身邊的那位剛剛被釋放不久,如今被封為屯山王的故若鞮王連忙拉住自己暴躁的哥哥,說道:「右谷蠡王,確實是有些苦衷的……不若大單於派人去告訴右谷蠡王:若能破造陽,則造陽之財產牲畜以及獸醫,全部歸右谷蠡王所有……」
「嗯……」軍臣回頭瞪了一眼自己的那個弟弟,甚至覺得他是不是被關傻了!
那造陽的樓煩人的駐地里,可是有著數以十萬計的牲畜,甚至包括了數萬匹戰馬!
這可是連他都眼紅和覬覦的財產!
都給了右谷蠡王亦石,這怎么可以?
更別提樓煩人擁有的獸醫了!
傳說,漢朝皇帝派給了樓煩人三百多位獸醫,而且,人人技術精湛!
這就更是無價的財富!
獸醫啊,即使是他,也不過是在西征路上,劫掠了百多人而已。
而且,這些獸醫的技術,還很爛,根本比不上漢朝獸醫的水平!
若有可能,軍臣根本不想與任何人分享!
但屯山王卻在他耳邊,輕聲的道:「大單於暫時先答應了他又何妨?等右谷蠡王的本部拼光了,他拿什么守住這些東西?到時候大單於遣一使者,即可全部收回……」
軍臣這才點點頭,道:「就按屯山王說的辦,告訴右谷蠡王,若能拿下造陽,甚至沮陽,則右谷蠡王所得,全歸右谷蠡王及參戰部隊!」
那使者連忙拜道:「奴才一定將大單於的命令告知右谷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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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美麗壯觀的造陽大草原,如今已經有了八九百里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