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九十一節 崩潰的開始(2)(1 / 2)

「諸位頭人……」須卜當戶清了清嗓子,壓了壓手,對著這些自己麾下的骨干與精英們和聲和氣的說道:「在數百年以前,我須卜氏族就是孿鞮氏族的左膀右臂……」

其實,在實際上來說,須卜氏族應該是孿鞮氏族的外戚。

就類似於契丹的耶律氏與蕭氏一樣的世代姻親。

這在游牧民族出於部落聯盟時期,是非常常見的分工合作。

而呼衍氏族,則類似於軍官,專門給王族當打手,最後的蘭氏,則作為單於的智囊和參謀而存在。

這樣的體系,從頭曼單於時代之前的久遠歷史就已經存在。

展到今天,更是已經成為了一個牢不可破的傳統。

歷代單於都會娶一位須卜氏族的女子來做自己的閼氏,即使是冒頓單於弒父自立後也是如此。

即使是老上單於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想要改革這種通婚形勢,也是無可奈何。

傳統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於不僅僅孿鞮氏不會去考慮須卜氏族會不會背叛?

就連須卜氏族,也是習慣了生活和依偎在孿鞮氏族的身邊。

但是現在……

須卜當戶的理智告訴他……

或許,須卜氏族是時候與數百年前的聯盟說再見了。

這一仗,孿鞮氏若再輸,那就等於葬送了整個帝國的元氣。

匈奴不僅僅將丟失幕南,更會丟失河西走廊。

去年已丟河間地,今年再喪幕南,明年再丟河西,後年匈奴帝國豈非連西域也要保不住了?

此三地一丟,帝國就只能困守幕南的寒苦之地,風沙之國。

餓都要餓死了!

而假若生了那樣的情況,那么,孿鞮氏族就可能連自身都保不住了!

既然如此,須卜氏族為何要給孿鞮氏族陪葬?

「想必,氏族的高層早已經有所准備了……」須卜當戶在心里想著。

而他的骨都侯和渠帥們卻都各自抬頭,莫名其妙的看著須卜當戶,不明白,自己的這個主子到底想說什么?

須卜當戶卻是小聲的問道:「做了孿鞮氏數百年的奴仆後,難道我們須卜氏族就一定要永遠做孿鞮氏的影子和奴仆?」

「這……」骨都侯們都是遲疑不定。

講道理的話,假如有可能,包括須卜氏族在內的匈奴三大氏族,都不會樂意自己當孿鞮氏的奴仆和影子。

但問題是,孿鞮氏的拳頭最大啊!

就不提那些死心塌地的效忠孿鞮氏族的部族吧。

單單就是單於麾下的王庭本部精銳,就足以讓所有部落和氏族統統臣服。

更何況,孿鞮氏族的力量,還不僅僅限於本部。

其別部的親戚和分支,數都不數不清楚。

別看現在孿鞮氏內部亂成一團,但,只要有人敢於挑戰他們的地位,這些家伙肯定會拼命的!

而在草原上,沒有人能打得過孿鞮氏!

不過……

骨都侯與渠帥們卻都沒有人出聲,大家都在靜靜的聽著。

打算聽聽須卜當戶到底想做什么?是否有可能成功?

這也是游牧民的特性所決定的事情。

居無定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從來沒有什么國家民族概念,也不存在什么忠誠問題。

須卜氏族與孿鞮氏族關系再親密,該背叛的時候,背叛起來,肯定不會猶豫的。

在匈奴的歷史上,政變與兵變,從來不絕於耳。

動過政變的,也不僅僅是孿鞮氏,還有須卜、呼衍和蘭氏的貴族!

就像八年前,軍臣單於血洗單於庭,死的豈止是一個右賢王?

蘭氏、須卜氏、呼衍氏,都有大批大批的貴族被處死。

鮮血和屍骸堆滿了單於庭,即使是事後,也有數不清的貴族遭到流放,至今都還在北海吃風雪!

「本將覺得,這一次,孿鞮氏的計劃可能要遭……」須卜當戶卻是輕聲的說道:「為了以防萬一……本將決定,將氏族的大纛稍微後移兩百里,到女祁的北面去……」

女祁是匈奴攻破了造陽和什辟縣後,攻下的最大的一個漢朝城市。

據說曾經有居民兩萬多人,是漢上谷郡的東部都尉治所。

不過,在匈奴兵鋒抵達以前,女祁的軍隊就已經掩護百姓,撤退到了沮陽,留給匈奴的只是一座空城。

但,現在,此地成為了須卜氏族的唯一的逃生之路倘若,真的生了可怕的情況,漢朝再次斷了右谷蠡王亦石這一路的後路。

那么,從造陽出塞,就成為了一個幻想。

須卜氏族想要活命,只能另辟道路。

而事實上,其實只有兩條道路可以選。

其一就是繞過沮陽,走居庸關,前往燕薊,但這跟找死沒有區別。

其二就是走女祁,從上谷和漁陽之間的邊境出塞,去跟軍臣的主力匯合!

這可以說是匈奴軍隊一旦被圍後,唯一的生機!

「大纛後撤?」有骨都侯眉毛微微皺起:「不妥吧,右谷蠡王肯定要來過問的……」

「右谷蠡王那邊我有辦法應對……」須卜當戶冷笑了一聲:「況且,我覺得,亦石現在恐怕巴不得我軍後撤……」

那沮陽城里的財富和人口,須卜當戶相信,亦石肯定不會想跟他與須卜氏族分。

如今,他隨便找一個借口,恐怕就能夠說服亦石。

「諸位頭人就說說看,是否願意服從本將的決定?」須卜當戶也不啰嗦,直接問道。

骨都侯與渠帥們相互看了看,講道理的話,其實他們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離開沮陽,去後方的女祁。

但問題是萬騎長話了,他們也不敢不服從。

更重要的是,其實,他們也現了一些問題。

畢竟,軍中的糧食越來越少,馬匹的力氣越來越小。

但後方本該運來的補給,卻已經遲到了三天了。

上一次運到軍隊里的奶酪和酒肉,還是五天前。

這確實有些反常!

渠帥和骨都侯們,當然都聽說過有關漢朝皇帝的種種傳說,甚至不乏深信不疑者。

此刻,被須卜當戶提出來,自然就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