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節 流血的撤退(2)(2 / 2)

「故老上單於之子,匈奴的夏王?乃高帝和親公主之子?」

這些信息,無比重要,也無比寶貴。

正是得知了這些消息,讓薄世做出了一個決定。

「當今天子矢志要在草原上立數十個單於……」薄世在心里思慮著:「先前已有歸義單於,不久前,匈奴河西貴族叛亂,擁立其左賢王為單於……」

「這就是兩單於了……」

「軍臣既死,匈奴分裂就在眼前……」

「這句犁湖單於,還真得放回去不可……」

不把這個單於放回去,草原上就亂不起來!

因為若他和他的軍隊都葬送在這里,其實是在幫河西的匈奴部的忙。

他死了,河西那邊就是正統毫無疑問的正統!

只有他活著,對漢家才最有利!

「這句犁湖名不正,言不順……」薄世思慮著:「匈奴左賢王亂臣賊子,這樣,我漢家的歸義單於就當為正統……」

其實,誰是正統,在今天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匈奴的內亂,馬上就要開啟!

三單於之間,肯定要見個分曉!

這符合大漢的利益!

薄世知道,此戰之後,漢家要消化勝利果實,要鞏固邊疆。

旁的不說,這幕南和河間地區的消化就需要時間。

若匈奴內部,團結一致,對於後年或者數年後的開拓極為不利。

讓他們亂成一鍋粥,才符合國家的利益。

不過,這個事情,天子做的,他這個臣子卻做不得。

做了就是欺君背上,要殺全家的!

但若不做,因此導致匈奴人沒有分裂,這罪責也挺大的。

難保未來天子不會怪罪他。

這就讓薄世有些難以抉擇了。

好像怎么選擇都是錯。

「罷了!」薄世想道:「就讓上蒼來決定吧!若我趕到河岸時,匈奴單於還在,那就怪不得我了,只能怨他命不好……」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畢竟,薄世很清楚,假如他想故意放跑匈奴人,別說是單於,哪怕是一個骨都侯,他都可能被那些想撈功的軍官給剁了。

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無論是殺死還是活捉匈奴單於,這都是足以名垂青史,被後人傳頌萬年的事跡!

詩之南仲,不過如此!

………………………………

半個時辰後,當薄世的主力抵達了漁水河岸時,他們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現場。

此刻的匈奴秩序,已經完全崩潰了。

在先前,當句犁湖和他的單於庭本部軍隊在的時候,匈奴各部雖然混亂,但勉強還有組織。

但現在,人人都在爭先恐後的爭搶過河的筏子。

甚至有人牽著戰馬,蹈入河中。

傷兵和老弱,完全沒有人去管了。

他們被拋棄在了河堤和山坡上,喘息著,哀求著,哭泣著。

漢軍騎兵的到來,沒有讓他們恐懼,反而讓他們看到了救世主。

許多人哭著爬著,在地上拼命磕頭,祈求仁慈的漢朝人救他們一命。

而渡河現場,更是充斥了血腥味。

地面上甚至已經鋪成了一條屍骸的地毯。

許多人踩踏著屍體,絕望的沖向了河水里,然後被河水卷走。

看著這個場景,不止是薄世,漢軍其他軍官也都沉默了。

一些在武苑培訓過的將官,甚至想起了武苑的元老教授們講過的楚漢爭霸的往事。

在亥下之戰中,潰敗的楚軍,就如同眼前的這些匈奴騎兵一般,他們失去了組織,沒有了紀律,自相殘殺,相互踐踏。

項羽三十萬大軍,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君子之於禽獸,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薄世嘆了口氣,下令道:「派人去喊話:若放下武器,就地投降,可活命!」

若在以前,漢軍當然是巴不得斬越多越好,特別是北虜級,非常值錢。

但在今天,漢軍雖然已經追求斬,但捕虜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匈奴戰俘在今天,已經成為了漢室工程隊伍的主力了。

無論是修渠道還是修帝陵,這些身強力壯的匈奴人都是很好的勞動力。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戰俘,漢家才能解放總數過二十萬的司空城旦群體。

況且,這些匈奴人里,說不定還有許多善於養馬,善於畜牧的人。

自元德二年開始,受益於這些畜牧技術精湛的匈奴戰俘的努力工作,漢室才能開始推行假畜政策。

所以,天子也修改了斬與捕虜之間的計算公式。

有些俘虜,甚至比級還貴!

所以,薄世的命令沒有得到任何抵觸。

立刻就有人策馬而出,用匈奴話大聲喊道:「奉大漢安東都護府都督薄公之命,爾等聽好了,若放下武器,跪地請降,可得活命,如若負隅頑抗,則立為齏粉!」

一連喊了三遍。

匈奴人都沒有回應,只是許多人都停止了動作,跟傻瓜一樣看著在雨霧之中的漢軍騎兵。

人人都知道,只要這支漢騎起沖擊,他們的下場,除了被趕下河喂魚之外,沒有其他選項。

只是,這些人,基本都是幕北的部族幕南部族早就已經跪下來投降了。

幕北的部族不似幕南部族,與漢家打交道的時間多,接觸也多。

所以,他們都很猶豫。

因為在傳說和宣傳中,漢朝人可是會殺死所有匈奴人的。

特別是那支神騎,據說就是要吃匈奴人的腦漿和心臟的魔鬼!

薄世看著匈奴人的反應,揮揮手道:「派人下馬,先去救治那些傷兵,收容老弱……」

「諾!」立刻有人領命,帶著數百人下馬,將那些散落在壙地或者躺在破碎的營壘中的傷兵和老弱收容到一起。

看到這里,匈奴人的心防終於失守。

一把把武器被丟在地上。

一個又一個匈奴人,跪到了地上。

然後,就是一群又一群。

最終,整個河岸邊的兩萬多人,全都跪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