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戰馬都可以食用這種優質飼料。
但在過去,他們基本上沒有向都護府繳稅。
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許九也考慮過向這些人征稅。
可是……
「賢弟以為,他們會同意嗎?」許九無奈的嘆道:「他們是不可能同意此事的……」
想要列侯老爺們從自己兜里掏錢出來?
這難度可比當年天子加征商稅還要困難!
別說是他許九了,便是前任都督薄世,估計也不可能讓這些人同意繳稅。
許九甚至覺得,只要他敢提議,列侯子弟們就敢拆了他的都護府衙門!
開玩笑!
漢室列侯們,都是群鐵公雞!
特別是舊列侯們!
他們連獻給宗廟的酌金,都要想方設法的摻雜質,缺斤短兩。
地方封國的田稅,也是極盡一切手段截留。
要錢不要命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當初,河陽侯怎么死的?
就為了賴掉別人十萬錢而已!
許九敢打賭,他只要敢把主意打到列侯們的加恩封國以及種植園上面,保證他們會跳起來,將自己拍死!
伍被卻是神秘的一笑,道:「列侯子侄們當然不會同意……」
這是一定的。
列侯貴族們,寧願把錢拿去購置猛犬,蓄養蒼鷹,甚至買女人,也不會把錢平白無故的給官府。
原因很簡單,只要被官府收一次稅,以後就成為慣例了。
他們年年都要交,每年都會被割羊毛。
更麻煩的是人人都知道,官府是會得寸進尺的。
今年能收一千萬,明年肯定會想收兩千萬、三千萬!
主爵都尉不就是這樣的嗎?
元德五年,主爵都尉在長安收了一千多萬的商稅,然後就上癮了。
去年,一口氣就收了三千萬……
今年,公孫弘已經放出話來,全年主爵都尉衙門要收一萬萬商稅和車船稅,其中關中地區不會少於五千萬……
是以,幾乎不需要用腦袋思考,列侯們必然會抵制安東地方的征稅,甚至會想方設法的阻撓和破壞,為此他們甚至可能直接將官司打去長安,在許九腦袋上按上無數個罪名。
即使長安最終支持許九,他們也可以用盡手段的拖延和轉移。
但,伍被知道,在安東有時候,征稅並不一定需要針對特定人群。
他笑著告訴許九:「兄長可以從派遣工身上著手……」
「安東境內有派遣工、推薦工數十萬,每人加征一算,便是數千萬的資財……」
數年以來,安東各地的展,都有賴於廉價耐用勤勞的夷狄各族人民。
特別是能吃苦耐勞,還不怕寒冷的鮮卑、烏恆、匈奴、扶余之族。
一個派遣工在崇化和順德的售價不過五千錢。
他們可以為主人辛勤勞作五年,然後再為官府勞作數年,直到他們被榨干最後一絲利用價值。
只有少數幸運兒,可以獲得歸化,得到漢家戶口本。
剩下的人,都會在漫長的勞作之中,筋疲力盡,走向死亡。
而過去,因為采用的是派遣模式,所以這些人連算賦都沒有交過。
都護府衙門,只能在其身上,收點辛苦錢和跑腿錢。
如今,只需要按人頭征收正常的算賦,一個人一年一百二十錢,數十萬人就是數千萬。
此外還可以加征其他雜稅。
譬如管理啊、監督啊、培訓啊,都可以收錢。
各地的種植園主,敢不交這些錢?
那就廢黜他們雇佣派遣工的資格!
許九一聽,自然馬上就明白了伍被的意思。
這確實是一條財路!
但問題是,一年數千萬,其實不過杯水車薪。
特別是,他許九想要干一番大事的情況下,這數千萬錢,恐怕只夠他拿來收買官吏,給下面的人福利。
至於修路和水利這種吞金怪獸,想都不要想了!
不過,有總比沒有強!
許九點點頭,對伍被道:「賢弟所言,真是讓吾茅塞頓開……只是,這算賦之稅,恐怕能落到都護府手里的,不過三成……」
漢室的稅賦制度,素來是分開的。
稅是給國家維系政權運作的,而賦則直接進入少府內庫,由天子支配。
用於軍費、帝陵、宮廷以及作為國家建設資金。
算賦,一般都是直接由少府拿走的,能夠給地方留下三成,已經非常良心了。
「兄長可以先向陛下請求,未來三年,都護府的算賦收入劃歸都護府支配……」伍被卻是早已經有所准備,他笑著說道:「三年算賦,至少一萬萬……有了這筆錢,兄長就可以修建一條自新化直抵仁川港的軌道馬車線路……」
「然後再以這條線路,向商家征稅……」
安東都護府過去數年的收入大頭,除了捕鯨業和捕魚業的稅賦外,就是各種『養路稅』了。
商人們想要進入安東,就得交稅。
按照車輛大小和貨物數量征稅。
一年下來,多的時候,可以得到一千多萬,少則也有數百萬。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進項,都護府才不至於窘迫到連官吏俸祿也無法及時放的地步。
「軌道馬車?」許九聞言,精神大振。
若是旁的,他可能不清楚,但一條軌道馬車的收益有多少,他卻是清清楚楚的。
師家如今就是躺在關中那條軌道上吃香喝辣。
師氏每年可以從軌道運輸和運營之中,得利千萬,在加上他們自己的買賣,一年下來就是兩三千萬以上的純收益。
幾乎就是躺著財,張著嘴等著天上掉餡餅。
而安東至今沒有一條軌道馬車,若修建起來,必定可以獲利無數。
都護府衙門,甚至只需要運營好這條軌道,每年就可以獲得不亞於算賦與田稅的收益!
更妙的是,還可以靠軌道來征稅。
你的商品想要上軌道?那就先交稅,交完商稅再給運費,才能起運。
如此,得利更多!
而許九知道,只要能夠修成這條軌道,那他的政績,就是實打實的了。
長安諸公,再怎么樣也挑不出他的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