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節 戰略(2)(1 / 2)

「將軍繆贊,文,不過鄙野嘉人,販夫走卒罷了……」張文稍稍自謙的說道:「不過將軍要知幕南虛實,文可以稍稍做一些提供和解說……」

說這話的時候,張文的自信心是爆棚的。

因為,他確實是現在當之無愧的幕南問題專家。

很可能,幕南各部的領,也未必能比他更清楚當前幕南的生態了。

因為,他就是當前幕南的格局始作俑者,更是今日幕南好幾個實力派部族背後的那支操縱的黑手。

對他來說,無論是挑撥離間,還是巧言令色,虛張聲勢,仰或者為這些部族領,准備一些未來的美好藍圖,甚至提供一些必要的可靠幫助,這些技能,他都已經點滿了。

幕南這個地方,對於他這個曾經在西南夷卷起了滔天巨浪,甚至帶來了可怕而恐怖的災難的人來說,不過是魚塘而已。

那些部族領的智商和見識,撐死也就是一群眼高手低的可笑蠢貨。

只要稍稍一忽悠,給他們描繪一下未來前景,他們就會熱血沸騰,繼而落入掌控,隨著他的指揮棒起舞。

至於接下來此人是成功還是失敗?

那就與他無關了。

他只是一個夢想構架師,為這些部族領,描繪一下他們未來的理想藍圖,並且提供一些必要的武器/糧食幫助,並借此賺取一點微不足道的利潤。

雖然,在通常情況下,他會同時投資或者說忽悠數個彼此對立的部族。

這樣的投資策略,保證了他的投資,永遠不會打水漂,總能在最終獲得額回報。

事實上,直到現在,整個幕南地區內,大部分的大部族之中,他都有著一些影響力。

甚至還有好幾個傻白甜一樣的家伙,將他視為『可靠的朋友』以及『信得過的伙伴』,某個蠢貨甚至曾經說過『倘若有朝一日,我能為幕南之主,必當封我親愛的朋友、兄弟張文為王,使他的子孫永遠富貴』這樣的傻話。

「真是……單純呢……」張文在心里搖搖頭。

不過呢,仔細想想,這也正常。

哪怕是中國,在沒有經過縱橫家的先賢們『教育』或者說『啟迪』之前,肉食者們不也同樣傻傻的單純的可愛嗎?

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

但經過了縱橫家的先賢們,譬如張儀蘇秦公孫衍等人的悉心呵護和精心教育後。

終於在戰國之時,基本消滅了傻白甜,列國肉食者們的智商總算達到了一個合格水准。

最起碼,再也沒有人會像楚懷王那樣被張儀用一張嘴巴和紙面上的三十城就忽悠成二貨。

至於漢季的歷代天子,更是沒有一個傻瓜。

哪怕惠帝,也不是一個能被輕易忽悠和帶偏的君王。

這樣想著,張文內心就充滿了自豪和驕傲。

因為,他已經明白,並且知道了,似他這樣的人,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價值,以及他對這個國家民族所能做出的貢獻。

這就是,他存在的本身,就會告訴和提醒肉食者,這個世界的殘酷本質和冰冷面貌。

他的故事和他的所作所為,將會告訴統治者,特別是未央宮的主人。

人,是會撒謊的,會欺騙的,甚至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忽悠的。

一個匹夫,輕信他人,尚且要付出血淋淋的代價。

天子倘若不經考慮和深思,就迷信他人,注定要付出無比慘烈的代價。

而承擔這個代價的,除了天子之外,大頭就是全天下。

可惜……

當世已經再也沒有蘇秦張儀顯赫的空間了。

這樣想著,張文也是有些落寞。

甚至感覺有些寂寞。

郅都看著張文,講老實話,從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很反感。

說不出原因,純粹是本能的反應。

就像一個不愛吃香菜的人,聞到香菜味道,必然掩鼻而走。

就好比一個人驟然看到虎豹,立刻汗毛陡立,全身綳緊,哪怕這只虎豹被關在一個牢固的鐵籠里。

這是銘刻在血脈之中,寫在基因之內的本能。

但,作為九卿,而且還是當世法家巨頭,郅都知道,無論自己怎么討厭和厭惡某些人,但,該合作還是要合作。

不能因公廢私!

他當年擔任河南郡郡守時,連重民學派那幫他一看就想統統宰了的儒生都能忍了,都能與之合作。

如今,對張文表露善意沒什么了不起的。

對於郅都這樣的成熟政治家來說,別說是與張文合作、交易了,便是與魔鬼合作、交易,只要有利於天下,有利於社稷,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只不過,在整個過程之中,他都會嚴守自己的底線和原則。

而其他多數人,則會在這個過程里,被他人的思想和言論所影響。

而這恰恰正是政治家和政客的區別。

政治家與魔鬼合作,是為了自己的信仰和理念。

而政客,只是為了自己。

政治家永遠不會變成魔鬼,而政客隨時都可能化身魔鬼。

郅都和善的一笑,對張文欠身拜道:「還望先生教我!」

張文微笑著看著郅都,他能從郅都身上聞到那股揮之不去的敵意和自內心深處的鄙夷。

但這無所謂,他也早就習慣了,並且早就明白了。

他的雙手,沾滿了污穢。

在其他所有自詡君子和正義使者的眼中,他就是禍患,就是萬惡之源,就是罪惡。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