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離合戰術。
所謂離合戰術,其實就是最大限度的利用漢軍的優勢。
包括射程、度以及機動性和紀律性。
遇敵,基本不會與之正面肉搏,甚至不會給敵人接觸自己的機會。
利用漢軍騎兵的高度和高機動以及漢軍騎兵裝備的角弓的射程和漢軍騎兵的射術,在遠距離上,消滅敵人。
當然,這只是這種戰術的簡單版。
不過,那是在對付占有絕對優勢的敵人才會使用的方法。
那已經不是戰術,而是一種戰略了。
此刻,漢軍騎兵以極高的度,朝著林胡騎兵的正面沖來。
奉了儋林蟄命令的一支林胡騎兵則放棄被他們纏住的烏恆人,朝著漢軍沖來,意圖阻攔和糾纏住這一支漢軍。
領頭的骨都侯斜奴望著朝著自己飛馳而來的漢騎。
在這個距離,他甚至已經能看清楚對面的漢軍騎手的容貌和裝扮了。
莫名的他的心中忽然一緊,仿佛遇到了洪荒巨獸一般。
「怎么可能!」斜奴努力的一甩頭,企圖將內心的恐懼甩出去:「這些漢騎至多不過九百騎,而我則足足有接近兩千騎,縱使不敵,也應該可以纏住和拖住他們吧?」
此刻,兩軍距離已經不足五十步。
斜奴知道,漢朝人馬上就要與他的軍隊正面相撞,他立刻揮舞起自己手里的那柄流星錘,大吼道:「准備接敵!」
……………………
幾乎是在同時,張骨都冷靜的將手舉了起來,喝道:「全軍離射!」
數位緊緊相隨的親兵,將嘴里含著的哨子吹響,尖銳的哨聲,傳遍全軍。
此刻,漢軍騎兵與林胡騎兵相距已經不過三四十步。
這個距離,是漢軍角弓的最佳射程。
在這個距離上,角弓的弓矢殺傷力最大,同時准確性最高。
在對面的林胡人驚恐的目光中,漢軍騎手紛紛舉起自己的角弓,張開弓弦,瞄准前方,同時,整個部隊的所有在騎兵在這一時刻完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動作——他們忽然將戰馬調轉馬頭,向後奔走,與此同時,他們松開了被手指的扳指拉緊的弓弦。
鏘!
弓弦的震動聲,如雷霆一般奏響。
密密麻麻的箭雨,像長了眼睛一樣,急射敵人。
在這一刻,漢軍的訓練成果,得到了最大體現。
在過去三年,這支騎兵無論刮風下雨,還是雷鳴電閃。
每日都必定進行了騎射訓練。
他們每天都要聯系開弓三百次,平均一個士兵三個月就用廢一把角弓,每兩年累死一匹戰馬。
除了日常訓練,張骨都還帶著他們,進入冰原,以圍獵甚至和游獵生番野人練兵。
他們曾經在荒山露宿,在冰雪之中前行。
他們曾經射殺虎豹,圍獵巨熊,也曾經與野人生番,競技於廣闊天地。
艱苦的訓練和日以繼夜的磨礪,造就了他們非凡的騎術和射術以及驚人的默契。
當他們出現在戰場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敵人的末日。
因為,他們的戰術,正是千年後,縱橫世界的蒙古輕騎兵賴以為無敵的戰術。
驚人的射術、親密的配合以及嫻熟的騎術,聯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無解的公式。
莫說林胡人還停留在舊騎兵時代,恐怕縱然現在幕北的匈奴主力騎兵,遇到了這樣一支漢軍,除了飲恨沙場,沒有第二個下場!
…………………………
「小心箭襲!」斜奴高喊出聲,立刻下意識的將身體伏在戰馬上,盡量保持姿態,以此防御敵人的箭雨。
其他林胡騎兵,也在這個剎那,像耍雜技一樣,在馬背上做出了種種驚人的反應。
甚至有人立刻將身體左傾,與馬背平行。
畢竟,林胡人是以尹稚斜死後,其幕南親信和死忠為骨干組成的勢力。
他們可能沒有跟上時代,但是,長久以來磨礪的技術和反應都還在。
特別是斜奴麾下的這支騎兵,他們是尹稚斜留守在南池的殘部為骨干組成的。
曾經何時,他們也曾經是顯貴的大人物,讓幕南各部聞風喪膽的勇士。
可惜……
他們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因為,漢軍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人。
而是……
他們的戰馬!
篤篤篤!
准確而強勁的弓矢,精確無比的將一匹匹戰馬射中。
這一次漢軍騎兵的箭矢攻擊的命中率,高達六成!
這主要是林胡騎兵根本不知道漢騎的目標,他們下意識的以為,漢軍的目標是他們。
他們完全沒有考慮過,漢軍會盯著他們的戰馬下手。
在過去,草原部族的戰爭,也不會盯著戰馬下手。
那就跟中國內戰,再殘暴的軍閥,一般也不會對農田和渠道下手是一個道理。
馬匹,是所有引弓之民的家和食物來源。
引弓之民就是馬背上的民族。
對於馬的感情,無比深厚。
最殘暴的酋長也不可能針對戰馬下黑手。
過去,中國缺馬,中國軍隊也不會死盯著敵人的馬匹下手,甚至會盡可能的保護敵人的戰馬。
所以,此刻,林胡騎兵陣列人仰馬翻。
數百匹戰馬瞬間嘶鳴著倒塌,將它們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並且將整個陣列破壞。
「再來!」張骨都來不及觀測戰果,他勒住戰馬返身繼續加。
離合戰術的特點就是持續不間斷的箭雨打擊,直到敵人崩潰或者忍不住追擊自己。
而一旦敵人做出以上兩種選擇,那么他們的末日也就將來臨。
張骨都所部的戰馬,是選用了由烏孫馬和繳獲的匈奴馬雜交而來的馬種。
最大的特點就是耐力強,它們可以承受長達一個時辰的高強度奔襲,並且可以在低強度的運動中持續奔跑一天。
同時,它的度,至少在現在,是比林胡人的騎兵的戰馬要快很多很多的。
換句話說,在漢軍面前,林胡騎兵根本就是一個不對稱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