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節 流血的單於庭(2)(1 / 2)

姑衍山,主山,匈奴王庭大帳。

王帳之中,句犁湖正躺在一個胡床上看書。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探頭探腦的冒出來。

「偉大的大單於啊,您忠心的奴才折合馬向您問安……」此人匍匐著爬到句犁湖面前,恭敬的磕頭說道。

「你來做什么?」句犁湖看著這個自己的奴才,有些好奇的道。

「奴才方才去找哲別王談話,哲別王卻威脅要殺奴才,還請大單於庇佑奴婢……」折合馬磕著頭,哭著道:「倘若大單於不庇佑奴才,那奴才這便去死……」

「哲別王為什么要殺你?」句犁湖聞言,笑了一聲,不以為意的道:「可能哲別王只是想要戲耍一下你吧……」

於句犁湖而言,折合馬是奴才,是一個開心果,撐死了是一個比較機靈,而且還能對自己提供些意見的開心果奴才。

而哲別王陽罔,則是匈奴的張子房、商鞅。

句犁湖還需要籠絡他,為自己的偉業獻策獻計。

孰輕孰重,自是分明的很。

即使,陽罔真的要殺這折合馬,殺了也就殺了吧。

類似的奴才,類似的開心果,他句犁湖要多少有多少!

「奴才聽說,是因為奴才宣揚那『瓦爾那』制度之故,哲別王以為奴才會禍患匈奴……」折合馬一看句犁湖的臉色,就知道情況有些不對了。

很顯然,自己的分量,遠不如那個年輕的據說是來自更南方的一個偉大帝國的貴族的哲別王的。

但,他能怎么辦?

他也很絕望!

當初,他不將這瓦爾那制度拿出來,並將自己在身毒的見聞故事講出來,他能活的下來嗎?

恐怕早就被那個窮凶極惡的匈奴貴族一刀兩斷,或者像那些倒霉蛋一樣被綁在祭壇上,等候被獻祭給神明的命運!

他不過是個卑微之人而已,只是想活命罷了。

有錯嗎?

「瓦爾那?」句犁湖聞言,就沉默起來。

講道理的話,其實這瓦爾那之制度,句犁湖感覺有些矛盾。

自從這個制度被眼前這個奴才宣揚起來,匈奴上下的薩滿祭司和貴族們就上跳下躥,攛掇著他實施這樣的改革。

但,在句犁湖眼里,世界上最好的制度和最好的體制,是南方的漢朝那樣的制度與體制。

中央集權的大一統國家,書同文、車同軌,一切事物都向中央看齊。

皇帝(單於)操天下生殺之權柄,執國家興衰禍福之秘鑰。

但架不住下面的貴族和薩滿祭司們成天在他耳邊嗡嗡嗡,而且他也覺得,好像這瓦爾那之制度也沒什么缺點。

奴隸永遠是奴隸,貴族永遠是貴族。

再將一些特定的群體綁定在某些職業上。

看上去還不錯。

至少,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但現在,從這奴才嘴里,句犁湖聽到了哲別王因為瓦爾那的緣故,而要殺折合馬的態度。

這就很不尋常了。

「難道……這瓦爾那之制,有壞處?而且是天大的壞處?」句犁湖立刻將自己的角色代入吳王夫差。

那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個漢朝故事。

夫差不聽伍子胥之諫,終於生死國滅,而越王勾踐聽從范螽的意見,得以保存國家。

句犁湖可不想自己變成吳王夫差。

恰在此時,左大將須卜難胡走進來,拜道:「偉大的大單於,這是左屠奢寫給您的信……」

「狐鹿涉寫信給我?」句犁湖聞言,有些奇怪。

原本的匈奴連文字也沒有,自然不存在寫信這種事情。

在過去,匈奴高層交流通常都是派使者傳口訊,或者當面面談。

寫信這種事情,還是在軍臣時代的末期才開始出現。

句犁湖疑惑的打開信件,匈奴的信,現在是以漢字書寫,你還別說,匈奴的情報因此得到了最強的保護!

哪怕是匈奴的敵人得到了這些信件,他們也根本破譯信中的內容。

將信看完,句犁湖狐疑的看了看折合馬,然後揮手道:「等下,左屠奢將來,哲別王也會一起來,折合馬,你跟著本單於,去與哲別王好好解釋解釋吧……」

在句犁湖看來,自己可以聽聽陽罔的說法,再讓這折合馬辯辯。

若陽罔能打動自己,一個奴才,殺了也就殺了。

倘若陽罔不能打動自己,但為了籠絡對方,一個奴才,殺了也就殺了。

無所謂!

折合馬卻是戰戰兢兢的看著自己的主子,總感覺心里毛。

但他不得不匍匐在地上,磕頭說道:「您的意志,偉大的撐犁孤塗……」

此時,折合馬無比羨慕那幾個矗立在王帳之中寬袍長袖黑黑眼的男子。

他知道,這些人是漢人。

來自於更遠的一個強大帝國。

這個國家的君主,據說有著顯婆神一樣的威能。

這些人在這里,地位天生高人一等。

就連他的主子,那些凶神惡煞的可怕男人,在這些人面前,似乎也是很有禮貌。

「唉……出生不好,我能怎么辦?」折合馬此刻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個漢人,或者有著漢朝血統。

就像他過去,無比羨慕著婆羅門的祭祀們一樣。

……………………………………

一個時辰後,折合馬再次見到了那個高傲的哲別王。

一個在匈奴地位無比崇高的人物。

據說,他先前是遠方那個強國的君王的侍從,後來因為犯罪而逃亡匈奴,被匈奴人視若珍寶,封為哲別王,總督一切奴隸與附庸部族事務,並主持夏務運動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