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神宮 第六章 懸掛在天空的仙女之潮(2 / 2)

鬼吹燈 天下霸唱 3080 字 2020-08-17

但是前來繞湖的朝聖者,更喜歡去繞仙女之湖,因為傳說仙女之湖中碧透之水為女仙的眼淚,不僅能消除世人身體上的俗垢病灶,還能凈化心靈上的貪、嗔、怠、妒,使人心地純潔。兩湖對面的雪山,象征著佛法的龐大無邊。

我對旺堆說咱們還是先去凈化心靈吧,繞仙女之湖一圈,從繞湖的信徒中找到鐵棒喇嘛。二人徒步繞湖而行,由於我們不是特意前來朝聖,所以不用一步一叩頭。走在湖畔,不時可以看到朝聖者的遺骨,他們已經與聖地融為了一體。

遠處一個佝僂的人影,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里,從他背上那截顯眼的黑色護法鐵棒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的舉動很奇怪,顯然不是我們所見過的那種繞湖方式,就連藏民旺堆也沒見過他那種動作,好像是在進行著某種古老而又神秘的儀式。

轉山或者繞湖,是生活在世界屋脊這個特殊地域的獨有崇拜方式,是一種萬物有靈的自然崇拜信仰,與藏族原始宗教一脈相承的表現形式。常規動作可以分成兩種,第一種最普通的,是徒步行走;還有一種更為虔誠,雙手套著木板,高舉過頭,然後收於胸前,全身撲倒,前額觸地,五體投地,用自己的身體來一點點地丈量神山聖湖的周長,每繞一周,就會消減罪孽,積累功德,如果在繞湖的路上死去,將是一種造化。

鐵棒喇嘛的舉動不像是在繞湖,而讓我想起東北跳大神的。在內蒙插隊時,糾斗神婆和薩滿這些事都看到過,他是不是正在進行著一種驅邪的儀式?但在聖地又會有什么邪魔呢?想到這里我快步走上前去。

鐵棒喇嘛也認出了我,停下了動作,走過來同我相見。一別十余載,喇嘛似乎並沒有什么變化,只是衣服更加破爛。我對喇嘛說起我那兩個戰友的現狀,喇嘛也感慨不已:「沖撞了妖魔之墓的人,能活下來就已經是佛爺開恩了,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在湖邊多積累功德,為他們祈福。」

喇嘛這些年來,從來沒離開過拉姆拉錯,每天就是念經繞湖,衣食都靠來湖畔朝拜的信徒們布施。其實那些一路膜拜過來的朝聖者們,在路上也接受布施,對聖徒的布施也是一種功德的積累。

我問起喇嘛剛才在做什么,鐵棒喇嘛說起經過,原來喇嘛在向葯王菩薩占卜。因為有兩個內地來的偷獵者,在附近打獵,但這兩個人是新手,候了五天,也沒看到什么像樣的動物,最後終於看到一只從沒見過的小獸,當即開槍將其射殺,趁著新鮮,剝皮煮著吃了。

兩個偷獵者吃完之後,立刻肚子疼得滿地打滾,等有藏民發現他們的時候,都已經人事不醒口吐白沫了。這里根本沒有醫院和寺院,在西藏寺廟里的葯師喇嘛負責給老百姓看病,鐵棒喇嘛雖是護法,年輕時卻也做過葯師喇嘛之職,經常給湖畔的藏民與朝聖者治病消災,所以藏民們就來請鐵棒喇嘛救人。

鐵棒喇嘛聽說是偷獵的,本不想去管,但佛法莫大慈悲,死到臨頭之人不能不救,於是就答應了下來,吩咐藏民把那兩名偷獵者帶來,念誦《甘珠爾》向葯王菩薩祈求救人的方法。

我們正說著話,六名藏民已將兩個偷獵者背了過來,喇嘛命人將他們平放在地,只見這兩人面如金紙,氣若游絲,順著嘴角往下流白沫,肚子脹得老大,以我看來這種症狀也不算十分奇怪,照理說吃了不干凈的東西,或是惡性食物中毒都可能有這種反應,是十分危險的,必須立刻送醫院急救,不知鐵棒喇嘛憑幾粒藏葯,能否救得了他們。

喇嘛看了看患者的症狀,立刻皺緊了眉頭,對幾個當地的藏民說道:「其中的一個吃得太多,已經沒救了,另外一個還有救。你們去聖湖邊找些死魚腐爛的魚鱗來。」

藏民們按照喇嘛的吩咐,立刻分頭去湖邊尋找,兩名偷獵者之一,口中流出的白沫已經變成了紫紅色,不一會兒就停止了呼吸。喇嘛趕緊讓我和旺堆幫手,將另外一個人的牙關撬開,拿兩粒藏葯和水給他吞服了,那人神智恍惚,勉強只吃下去一半。

這藏葯有吊命之靈效,吃下去後立刻哇哇大吐,吐了許多黑水。那名死中得活的偷獵者,雖然仍然肚疼如絞,卻已恢復了意識,喇嘛問他究竟吃了什么。

偷獵者說他本人和這個死去的同伴,在內地聽說到西藏打獵倒賣皮子,能賺大錢,就被沖昏了頭腦,也想來發筆橫財。但兩人都沒有狩獵的經驗,無人區的動物多,又不敢貿然進去,只好在雪山下邊轉悠,想碰碰運氣,哪怕打頭藏馬熊也是好的。

就這樣一直走了五天,什么也沒打到,攜帶的干糧反倒先吃光了,只好准備卷上行李打道回府。不成想剛要離開,就看見一只黑色的大山貓,體形比那山羊也小不了多少,長得十分丑陋,毫不畏人,以至於開始還誤以為是頭豹子。倆人仗著火器犀利,連發數槍,把那只黑色的大山貓當場打死。正好腹中飢火難耐,也顧不得貓肉是否好吃,胡亂剝了皮,燒鍋水煮著吃了半只,那肉的纖維很粗,似乎怎么煮都熟不了,就這么半生不熟地吃了。

偷獵者涕淚橫流,聲稱自己兄弟二人,雖然一時起了歹念,想偷獵賺錢,但畢竟除了這只山貓什么也沒打到,請喇嘛葯師一定大發慈悲,救他們的性命,以後一定改過自新。他斷斷續續地說了經過,腹中劇痛又發,立時死去活來。

我記得在昆侖山聽過一個藏地傳說,那種黑色的巨大山貓,不是貓,是新死者所化之煞,當然不能吃了。我問喇嘛怎么辦,這人還有救嗎。

喇嘛說:「他們吃的大概是雪山麝鼠,那種動物是可以吃的,但他們吃的時間太早了。藏人從不吃當天宰殺的動物,因為那些動物的靈魂還沒有完全脫離**,一旦吃下去,就不好辦了。我以前服侍佛爺,曾學過一些秘方,至於能不能管用,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去湖邊找腐爛魚鱗的藏民們先後回來,加起來找了約有一大捧。鐵棒喇嘛將魚鱗圍在病者身邊,又找來一塊驅鼠的雀木燒成炭,混合了腐爛發臭的魚鱗,給那偷獵者吃了下去。

在這一系列古怪的舉動之後,偷獵者又開始哇哇大吐。這次嘔吐更加劇烈,把肚子里的東西全吐凈了,最後直到吐的都是清水,喇嘛才給他服了藏葯止住嘔吐。

喇嘛看著他嘔出的穢物,說這人的命算是保住了,不過這輩子不能再吃肉,一吃肉就會嘔吐不止。我湊過去看了看,只見那大堆的嘔吐物中似乎有東西在蠕動,待一細看,像是一團團沒毛的小老鼠。

偷獵者跪倒叩謝喇嘛的救命之恩,問喇嘛是否能把他這位死去的同伴埋在湖邊。喇嘛說絕對不行,藏人認為只有罪人才被埋在土中,埋在土里靈魂永遠也得不到解脫。白天太陽曬著,土內的靈魂會覺得像是被煮在熱鍋里煎熬;晚上月光一照,又會覺得如墜冰窟,寒顫不可忍受;如果下雨,會覺得像是萬箭穿心;刮風的時候,又會覺得如同被千把鋼刀剔骨碎割,那是苦不可言的。離這湖畔不遠的山上,有十八座天葬台,就把屍體放到那里去,讓他的靈魂得到解脫吧。

偷獵者不太情願這么做,畢竟和內地的差異太大了。喇嘛解釋道,在西藏本土,所有處理屍體的方法,除土葬外,悉皆流行,但因為缺乏火葬的燃料,所以一般都把屍體抬到山頂石丘的天葬台上,即行剁碎了投給鳥獸分享,如果死者是因為某種危險的接觸傳染病而死,則土葬也屬慣例。

偷獵者終於被喇嘛說服,就算是入鄉隨俗吧。在幾位藏民的幫助下,抬上同伴的屍體准備去山頂的天葬台。我見他的行李袋比普通的略長,里面一定有武器彈葯。我們這次進藏尚未配備武器,現在有機會當然不會錯過,就將他攔住,想同他商量著買下來。

偷獵者告訴我,這兩支槍是在青海的盜獵者手中購買的,他處理完同伴的屍體後,就回老家安分守己地過日子了,留著槍也沒有什么用了,既然我是鐵棒喇嘛的朋友,這槍就送給我,算是答謝救命之恩的一點心意。

我看了看包里的兩支槍,竟然是散彈槍,雷明頓,型號比較老,870型12毫米口徑,警車裝備版,五十年代的產品,但保養得不錯,怪不得麝鼠這么靈活的動物都斃在槍下。還有七十多發子彈,分別裝在兩條單肩背的子彈袋里。這種槍械十五米以內威力驚人,不過用之打獵似乎並不合適,攻擊遠距離的目標還是用突擊步槍這一類射程比較遠的武器比較好,散彈槍可以用來防身近戰。

最後我還是把錢塞給了他,槍和子彈包括包裝的行李袋我就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