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如此父親(2 / 2)

「倒霉的那個不是懷安郡主嗎?我哪兒被欺負了?顧大哥今日就做的很好,今後只要像今天這樣就可以了。」

蘇心漓笑著說道,然後指了指他那雙有些粗糙但是卻干凈到了極致的手,「我希望顧大哥的這雙手,永遠都干干凈凈的,不要染上鮮血和性命那些骯臟又不堪的東西,所以什么都不用為我做,你要覺得在府里呆著無聊,就去定國公府,反正離的近,要是四哥不在,你可以找二哥三哥他們,很快五哥就快回來了,你們也可以一起玩啊,花朝節過後我就有空了,到時候五哥也回來了,我們就一起去騎馬踏青,如何?我記得顧大哥小時候的馬術就很好。」

顧南衣笑著摸了摸蘇心漓的腦袋,然後點了點頭,眼中也有了歡快的期待。

蘇心漓上了馬車之後,雙眸疲倦的合上,若是忠勇侯府沒有那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顧大哥一個人呆著,或許還好,但若是那些人個個都給他臉色看,便是在淡然從容的人也會生出敏感的情緒,若是她一直掌管著相府的中饋,必定是沒有那么多時間出門的,蘇心漓的腦海驀地浮出一個人影來,再睜開眼時,蘇心漓眸中的光亮大盛,臉上也有了笑容,她完全可以找一個能干但是卻和方姨娘她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幫忙,她怎么把她給忘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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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相府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蘇心漓剛下馬車,守門的宋二和在門邊候著的流雲一並迎上前來。

「小姐,老爺正在書房等您呢。」流雲扶著蘇心漓下了馬車,恭敬的說道。

蘇心漓只淡淡的點了點頭,一丁點也不覺得意外,就蘇博然那膽小怕事的性子,她把長公主給得罪了,他能不等她要個說法嗎?

雖說定國公府比長公主的威望要高,但是相府有可以牽制定國公府的她在啊,他怕什么?長公主可不一樣,蘇心漓上翹的嘴角劃過一抹輕視的笑意。

書房內,除了坐在正中的蘇博然,府里的姨娘和小姐都在呢,包括懷孕的柳姨娘,和其他抱著看好戲亦或是追債的不同,柳姨娘看向蘇心漓的眼神有明顯的擔憂,怎么能不擔心呢?她現在和小姐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而且這段時間,她是真感覺小姐好,她只是偶爾在相爺跟前吹吹耳旁風,小姐什么好東西都少不了她的一份,就這小半個月的時間,她的小金庫就豐盈了不少。

蘇心漓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賢妃娘娘的賞賜暫時還沒來呢,也對,來回皇宮需要費些時間,又要准備賞賜的東西,哪里是那樣快的,不過可以趁機看看蘇博然的態度和嘴臉,也不失為一件有趣的事情。

蘇心漓覺得,自己的內心是越來越強大了,無論蘇博然做什么,似乎都能坦然的面對,並且淡然的接受了,而且還會覺得,這就是他蘇博然會做的事情,一點也不需要覺得意外。

「父親。」

蘇心漓看著一臉怒容的蘇博然,緩緩的走了進去,然後到他的跟前,盈盈的福了福身。

「跪下!」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蘇心漓眉頭都沒眨一下,直接在蘇博然的跟前跪下了,蘇博然是她的父親,一個把聲譽和官位看的比誰的命都值錢的父親,看透了這些的蘇心漓,甚至連心里都不覺得委屈,現在就逞父親的威風吧,早晚有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的時候,抱著這樣的想法,面對那些圍觀群眾的幸災樂禍,蘇心漓都是相當淡然的。

流雲見蘇心漓跪下,也跟著跪在她的身後。

「女兒可是做錯了什么,讓父親這樣大動肝火?」

蘇心漓抬頭看向蘇博然問道,她這是在告訴蘇博然,她跪並不是因為她做錯了什么,純碎是因為父親讓她跪,她是個乖巧懂事的孝順女兒,所以才會這樣做的。

「你還有臉問?我問你,你是不是讓懷安郡主和長公主不滿了?長公主是什么人?她可是皇上最敬愛的姐姐,就連皇後都要讓她三分,懷安郡主是她的掌上明珠,你不好好巴結她就算了,居然還讓她向你低頭下跪,斟茶認錯,你是瘋了嗎?做事之前怎么不看看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我蘇博然怎么會有你這樣一個女兒?」

蘇博然用力拍了下桌子,猛地站了起來,指著蘇心漓,就是一通數落,如果不是定國公府之前有人來報信,蘇博然清楚定國公府也有人在注意著這件事情,蘇博然都想狠狠的打蘇博然兩巴掌,在使命在她的身上狠狠的踹幾腳。

蘇心漓看這義憤填膺的蘇博然,雖然心里早有所准備,不過每每面對這樣的狀況,她都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境去面對?而事實上,她現在也確實無法說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

「我怎么會有你這樣一個父親?」

蘇心漓特別特別想當所有人的面指著蘇博然然後大聲沖他大聲說出這句話,當然,這些就只能在心底想想而已,所以蘇心漓還是挺羨慕謝雨薇的,人家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指著自己的父親說罵就罵,估計今日的事情發生之前,她從來就不知道心里憋著氣是什么滋味,所以明明那么生龍活虎的一個人,受那么一丁點刺激就給暈了過去。

蘇心漓在羨慕謝雨薇的同時,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同樣事情上,蘇博然和祖母他們處理的態度,祖母他們在知道這件事情後,什么也不管,唯恐她受了什么委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公主府替她撐場面主持公道,他們會不知道和長公主鬧出矛盾來不好嗎?他們當然知道,但是他們為了她,毫不猶豫的那樣做了,當著眾人的面,毫不掩飾對她的關愛甚至是偏愛,反觀蘇博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後,他不問始末,也不關心是非,更不需要在意她這個女兒的感受,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他的女兒得罪了郡主得罪了長公主後,長公主她會不會因此報復,她會不會在皇上的跟前說他的壞話,會不會在背後給他使絆子,會不會影響他今後亨通的官運。

「相爺,今日的事情,並不是小姐的錯,是郡主欺人太甚,小姐她才——」

流雲見蘇博然不問是非黑白就怪罪蘇心漓,蘇心漓又不開口,忙替她解釋,話沒說完,就被蘇博然那恨不得殺人似的眼神給嚇住了。

「今日就是你跟著小姐出門的?那你為什么不勸著她?郡主和長公主是她能得罪起的嗎?主子做錯了事,你也不知道勸著,相府要你這樣的丫鬟何用?」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流雲垂著腦袋,這會,她和蘇心漓一樣,心里都忍不住鄙夷蘇博然,身為丞相,一點氣節血性都沒有,郡主羞辱小姐,分明就是看不起他這丞相,他不去將自己被人踩在地上的臉面撿起來,居然還在這里指責小姐,這算什么本事?

「來人啊,將這丫鬟拖出去杖斃了!」

蘇博然揮了揮手,馬上就有下人沖了進來,流雲依舊跪在蘇心漓身後,雖然害怕的要命,卻沒有求饒,也沒有向蘇心漓求救。

「慢著!」

蘇心漓的眼神冰冷,掃向那被蘇博然招著進來的兩個下人,那森冷的寒光讓兩個人嚇得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妹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丫鬟而已,你是要為了她忤逆父親的命令嗎?」

蘇心漓看著虛弱坐在椅子上的蘇妙雪,那張原本漂亮的臉蛋青一塊紫一塊的,這時候還有心思和精力在這針對她,蘇心漓心里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晚點讓謝雨薇住手,讓她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看她還怎么囂張,那謝雨薇看著挺強悍的,也沒什么用,打了那么久,居然沒有內傷。

「妙雪姐姐還是自己小心些好,今後不要隨便出門,不然的話,若是被長公主和郡主撞見了,可不會像這次這樣幸運了。」

「相爺,您聽聽,您聽聽,妙雪雖然不是她的親姐姐,可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啊,她居然巴不得妙雪去死,小姐,您的心腸怎么這樣歹毒啊,居然將妙雪害成這個樣子!」

方姨娘都快恨死蘇心漓了,自己的女兒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卻是被擔架抬著進門的,一聽蘇妙雪說這是因為蘇心漓,她殺她的心思都有了,不過她居然那樣蠢,得罪了懷安郡主,現在好了,不用她出手,相爺和長公主他們就會處置她了。

「方姨娘,你可別冤枉錯怪了好人,要不是我開口替你女兒求情,她早就被郡主給打死了,若沒有我,她就算不被郡主打死,也該被公主給處死了。」

方姨娘聽了這話,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抬頭看向蘇博然,蘇博然一臉的凝重,完全沒理會她,而是看向蘇妙雪問道,「你也將郡主和長公主她們給得罪了?」

蘇妙雪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半晌,突然指向蘇心漓,哭著說道,「父親,都怪她,都是她給害的!」

蘇心漓有定國公府的人撐腰,那些皇子也袒護她,她自然是不需要害怕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從此被長公主給仇視盯上了,而且今日到場的那些人都知道她利用懷安郡主害蘇心漓的事情,蘇妙雪就恨不得沖過去將蘇心漓活活掐死算了,如果不是她現在受了傷,根本就使不上力氣,她一定會狠狠的教訓她一頓的。

蘇博然一看蘇妙雪這樣就知道蘇心漓說的不假了,氣的想罵娘,怎么會有這樣的女兒,一個兩個的,都是討債鬼,想把他給害死了。

「父親,女兒並非忤逆父親,只是流雲這丫頭,外祖母今日見了,喜歡的很,還誇贊她聰慧機靈了,讓女兒下次過去看她的話一定把她給帶上,而且這丫頭當初是雲姨親自給我挑選的,若是就這樣杖斃,祖母問起來,女兒該如何說?」

自己的親生女兒,他打不得,蘇博然滿肚子的怒火原想發泄在流雲身上的,現在也不成了,蘇博然惱火的要命,太夫人太夫人,定國公府,又是定國公府,他恨不得他們全部都消失,但是在他們沒消失之前,他就不得不忌憚著。

「妙雪姐姐身子虛弱,怕是沒將今日的事情說清楚,三妹妹,你說與父親聽。」

蘇淺月見自己被點名,嚇了一跳,何姨娘面上卻是一喜,得意的向蘇淺月使了個眼色,蘇淺月慌忙垂下頭去,偷偷的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心猛地一顫,若是蘇心漓沒在場,她還敢添油加醋,但是現在,她哪里敢坑害她?

蘇淺月跪在地上,將今日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事情較為客觀說了一一遍,包括最後謝雨薇供出蘇妙雪是始作俑者的事情,不過對蘇心漓大出風頭那一段,還有各個皇子對她的袒護欣賞並沒有細說,方姨娘聽了,臉色都白了,完蛋了完蛋了,那些小姐少爺們都知道妙雪設計陷害小姐的事實,這件事情他們回去必定是要說與他們的父親母親聽的,到時候還有誰願意娶妙雪啊,還有長公主,妙雪把長公主和郡主都得罪了,她們肯定會想方設法阻擾她的妙雪當娘娘當皇後的,事實上,方姨娘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因為蘇心漓已經為她們物色好對象了。

蘇博然一聽,氣的頭都暈了,坐在椅子上,柳姨娘上前,貼心的給他順氣,「相爺,您可要保重身體,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說著,她偷偷看了蘇心漓一眼,然後又道,「那郡主也確實過分,小姐是相府的千金,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么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搜她的身呢?小姐這樣做,也是為了維護相爺的顏面,相府的體面,相爺您就——」

柳姨娘話都還沒說完呢,蘇博然猛地瞪大了被怒火燃燒到發紅的眼睛,怒吼了一聲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

柳姨娘委屈不已,頓時不敢說話。

「既然那玉佩不在你身上,郡主要搜身,你讓她搜便是,這是什么大事?」

漓兒若是乖乖配合,而玉佩又不在她身上的,長公主心中必定會覺得愧疚虧欠,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對他提點一二。

搜身不算什么?難道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他知道,蘇心漓知道蘇博然知道,只是於他的官運而言,她的名聲和聲譽根本就不值一提。

「長公主是皇上的妹妹,郡主是皇上的侄女,她們都是皇室的人,身份尊貴,你是誰?你怎么能讓郡主向你低頭下跪,斟茶認錯?你這是辱沒皇室的威嚴,你是想害死我不成?」

蘇博然說話的聲音很大,那個氣的啊,喘氣都有些急。

他是當朝宰相,若是和那些小官相比,他的身份自然是高的,但是如何能和皇室的人相提並論?若是長公主是個名不見經傳不得寵的公主那也就罷了,可她不是啊,她就只有懷安郡主一個女兒,比誰都寶貝著,這樣對懷安郡主,不是明擺著和她作對嘛!這件事情皇上若是知道了,怪罪下來——

蘇博然越想越覺得害怕,越想越覺得心慌,雙腿都有些發抖了,他看著跪在地上,半點悔意也沒有的女兒,真想將她的腦袋撬開看看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

「這次的禍端都是你引起的,既然玉佩已經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了,不就是她陷害你的嗎?你做什么還要多事?你非得將我們毀了才甘心嗎?」

蘇妙雪是蘇博然最心疼的女兒,他栽培了十多年,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蘇博然心里惋惜的很,這么多年的心血,他如何甘心就這樣付諸東流,他甚至覺得蘇妙雪這樣並沒有什么錯,巴結了郡主,那就等於討好了長公主,今後還能少的了他們的好處?只有妙雪這樣的手段和智慧才能在後宮生存,對他帶來源源不斷的利益,至於蘇心漓——

哼,肯定是她許給了定國公府什么好處,如若不然的話,他們怎么會那樣維護她?果真和她娘一樣,吃里扒外。

蘇博然想也不想,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蘇心漓身上。

「若是皇上他們怪罪下來,你就去找定國公府的人全部承擔,都是他們將你寵成這無法無天的樣子!」

蘇心漓看著捉狂跳腳的蘇博然,心里一片冰涼,那面色平靜的臉,除了譏誚便只剩下譏誚,那雙漂亮的媚眼兒,除了輕視,似乎也不該有別的情緒,但是蘇博然看不到,他也看不出來。

找定國公府承擔嗎?從已簽到現在,一直不都是這樣的嗎?若是有什么好事,他便屁顛屁顛的湊上去,恨不得霸占所有的功勞,一出了什么事,就讓外公他們出來承擔,他是一點責任都沒有。

「等會回去之後,你立馬就去祠堂給我跪著,向蘇家的列祖列宗懺悔,明兒一早,你與我一起到公主府,向郡主和長公主賠禮道歉!」

蘇妙雪幾個人一聽,頓時喜上眉梢,懷安郡主和公主現在都恨死蘇心漓了,這時候她要上門,不死也得脫層皮,最好讓郡主將她的臉給毀了,眼睛給剜出來,看她今後還怎么魅惑勾引男人。

「祠堂,女兒可以跪,只是公主府的門檻太高,女兒怕是踏不進去。」

蘇心漓抬頭,看向蘇博然的眼睛清澈透亮,清楚的倒映著蘇博然氣急敗壞的樣子,那雙明亮的眼睛,就好像是一面鏡子,可以照到人內心深處最丑陋的想法,蘇博然被她看著,心頭不由發虛,移開視線,但是對蘇心漓敢忤逆違抗他的命令,氣的撓心肝,他憤怒道,「回去之後,你整理一下,明日就將賬簿還有庫房鑰匙交出來。」

「是。」蘇心漓道了聲,看不出絲毫的留戀,蘇博然原是想利用這個讓她低頭的,一見她這態度,氣的夠嗆。

幾個姨娘一聽這話,眼睛倏然就亮了,方姨娘覺得這管家權就該是她的,相爺要拿了肯定會交給她的,何姨娘也想嘗一嘗管家的滋味,六姨娘尤其,在她看來,蘇妙雪剛犯了事,蘇博然將管家權交給她的可能性並不大,至於何姨娘,一個蠢貨,根本就不會管家,至於最受寵的柳姨娘,懷著身孕,不宜操勞,她是最最合適的人選,幾個小姐聽了也都很開心,都希望自己的姨娘能夠掌家,就只有柳姨娘,蘇心漓掌家她得了不少好處,她自然不希望改變。

就在眾人興奮不已,躍躍欲試,滿懷憧憬和希望的時候,管家沈復走了進來,恭敬的看向蘇博然道,「相爺,宮里來人了,是賢妃娘娘跟前的奴才,說是來找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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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搬條板凳,坐看蘇博然如何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