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前世今生,患難交心(2 / 2)

對蘭翊舒來說,這才是頭等的大事,蘇心漓一想到自己昏迷了三天,頓時覺得有些頭疼,從懸崖上摔下來,居然都已經過了四天了,她一點消息都沒有,外祖父外祖母他們一定很擔心,不過她心里又覺得幸運,慶幸自己沒有發生太大的意外。

蘇心漓雙手托著下巴,就見蘭翊舒正一臉殷切的看向自己,那雙眼睛,明亮如月,就像是狗瞧見骨頭似的,蘇心漓心頭才有了這比喻,很快就呸了自己一聲,什么比喻,蘭翊舒叫她小心心的時候,她心里還是覺得怪怪的,不過不可否認的時候,當他這樣認真的看自己,用這種膩歪的讓人掉牙的稱呼叫自己的時候,她的心頭忍不住漾起絲絲的甜蜜。

「可以把第一個字去掉嗎?」

蘭翊舒微怔了片刻,而後,那張清俊的臉,眉宇舒展,就像被熨燙過了一般,「你是答應了嗎?」

「就算我是女子,那也是說話算話,一言九鼎的。」

蘇心漓抬著下巴,眉眼間有嬌媚燦爛的笑意,為什么不答應呢?蘇心漓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蘭翊舒樂滋滋的,心情一激動一盪漾,直接就握住了蘇心漓的手,「這次我們回去後,我就讓賢妃娘娘代我到相府提親,等你及笄了,我立馬就迎娶你。」

蘭翊舒當然是希望立馬就將蘇心漓娶回去了,不過有道是一口吃不了大胖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蘇心漓才應允了這件事,他要是操之過急,可她給嚇到了,那他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今後時間還長著呢,他大可以慢慢磨。

蘇心漓沒有拒絕,顯然是同意了蘭翊舒的提議。

「也不知道水兒她們怎么樣了。」

蘇心漓最擔心的,其實就是水兒,她想引開那些黑衣人的時候,就只有水兒一個人追上來了,在鹽山的時候,她一個人殿後,對付那么多的黑衣人,蘇心漓怎么可能不傷心?雖說只是個丫鬟,但那些盡心對她好,一心保護她的人,她如何舍得她們出什么意外。

「沒死。」

蘭翊舒回答的十分肯定,然後取出了一根小小小小的竹笛,和小指差不多長,不過更細一點,和水兒在馬車上吹的哨子很像,只是這個更加袖珍一些。

水兒是蘭翊舒的人,如果說她之前只是懷疑的話,那么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了,難怪,之前她和顧大哥見面的時候,她就千方百計的阻擾,她出去和蘭翊舒見面,她就想辦法讓他們二人獨處,蘇心漓懷疑,蘭翊舒來漓心院這么久,流雲流朱青藤她們都沒有察覺,水兒估計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水兒,齊雲,齊磊,還有其他一些我親近的隨從,他們的身上都帶著一個竹哨,這里面養的是蠱,這種蠱毒分子蠱和母蠱,我這哨子里面是母蠱,而其余的人則是子蠱,母蠱可以和任何子蠱聯系,子蠱就只能和母蠱聯系,他們是以人血喂養的,喂給它們第一滴血的人則是他們的主人,它們只認這個人,若是他們的主人死了,蠱也會死,這哨子就不能吹出任何聲音來,若是子蠱死了,母蠱一定可以感應得到,但若是母毒死了,所有的子蠱都會死,水兒若是出了事,我可以感應的到。」

蘇心漓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事情,稀奇的很,不過她知道,南越那個地方,就有很多這樣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這樣的帶著點親生接觸的體會,卻是第一次。

「所以說,你沒死的事情,齊雲齊磊他們都是知道的嘍。」

蘭翊舒應了一聲,而後忽然擰眉看向蘭翊舒,「你說,這件事情是顏司明做的?」

蘇心漓點了點頭,許是想到了顏司明,她原本帶著笑意的臉染上了幾分冰冷,那雙眼睛也仿佛結了冰一般,擰著濃濃的厭惡。

「你很恨他?」

蘭翊舒用的是肯定句,之前百花宴的時候,他和蘇心漓等人正在亭子里聊天,顏司明忽然和顏睿晟出現了,當時,蘇心漓盯著他看了許久,那眼神,透著凜冽的恨意,甚至還有抑制不住的殺意,之後,他著人調查了一番,那次,分明就是蘇心漓第一次見顏司明,她怎么會有那樣深的仇恨,之後,蘇心漓一直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她也不怎么顧忌他的身份,只要一開口說話,必定是冷嘲熱諷,透著不屑,而且,她不止一次的叮囑他,讓他和顏宸璽與顏司明保持距離,程子謙也和他說過,蘇心漓讓他們與顏司明保持距離,對顏司明,她比任何人都還要戒備。

蘇心漓抿著唇,沒有說話,目光悠悠的看向洞口的方向,觸目是一片的漆黑,一眼望不到底,蘇心漓的雙腿弓著,她的下巴抵在膝蓋上,上輩子的那些記憶就像是潮水一般涌來,明明此刻,她是清醒著的,卻還是有一種溺水的感覺,那些虛假著如幻境一般的美好,還有數不盡的悲痛,在她的腦子里上躥下跳著,蘇心漓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炸開了一般,她撐著自己的額頭,臉色鐵青,那樣子似乎在忍受什么煎熬,蘭翊舒覺得不對勁,湊上前去,蘇心漓卻忽然猛地抬起了頭,那雙原本幽亮明凈的雙眸,此刻幽深一片,就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蘇心漓忽然握住了蘭翊舒的手,另外一只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裳,然後用一種悲傷卻又從未有過的嚴肅聲音問道:「蘭翊舒,假如,我不是我,你還會喜歡我嗎?」

蘭翊舒有些發懵,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蘇心漓的身上有一個很大的秘密,而那個秘密,是造成她變成現在這樣子的根源。

「什么叫你不是你,蘇心漓,不論在你心里,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訴我的,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你在我心里,是獨一無二的,就是我面前的這個人,握住我的手,緊拽著我衣服不肯放的這個人,她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好的,壞的,溫柔善良的,或者是狠辣無情,這些經歷通通都屬於你,這才是我認識的蘇心漓,只要是你,不管是什么,我呢,都會接受,我呢,只是希望有個人可以一直陪著我,一起看,一起走,一起經歷所有的一切,只要你願意,那個人就是你。」

蘭翊舒的神情認真又嚴肅,同時握住了蘇心漓發抖的手,表明自己的決心和堅定。

蘇心漓看向蘭翊舒,半晌,忽然安靜了下來,她轉過身,看向跳躍著的篝火,然後緩緩道,依舊是帶著悲傷的聲音,但是此刻,卻又藏著某種激動和欣悅,「蘭翊舒,你相信,有些人死後會重生嗎?」

蘇心漓靜靜的問道,沒等蘭翊舒回答,她又繼續道,「有些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是一縷幽魂,照鏡子的時候,我經常會覺得恐怖,我會好奇,自己到底是誰?我總覺得自己經歷了好多,那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冗長的夢,真實的要命,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那個晚上嗎?在夢里,我也有這樣的經歷,在亂葬崗醒來,但是因為太膽小了,剛睜開眼睛就嚇暈了過去,因此錯過了丞相父親的壽宴,蘇妙雪在壽宴上風頭無二,大出風采,而我呢,自被亂葬崗找到之後,名聲就毀了,斷斷續續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外人幾乎都不知道原來相府真正的嫡女叫蘇心漓,我將方姨娘扶成了相府夫人,蘇妙雪和蘇志明他們成了嫡女嫡子,而我,糊里糊塗的嫁給了顏司明,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將一直都保持著中立狀態的定國公府拖下了水,顧大哥也因為我的請求上了戰場,明明最討厭殺人的他為了我雙手沾滿了鮮血。」

「後來,顏司明當了皇帝,我順理成章當了皇後,但是有一天,顏司明的兩個妃子在向我請安之後,好端端的突然就流產了,顏司明大怒,我身邊的大丫鬟,也就是那個秋禾,她狀告我和顧大哥通奸,我被打入了冷宮,之後,我日日被他們折磨著,他們毀了我的臉,卻在我住的房間安滿了銅鏡,後來,蘇妙雪來了,身著皇後的正裝,她告訴我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和顏司明聯手設計的,在我被打入冷宮的時候,定國公府滿門被抄斬了,手握重兵的顧大哥被顏司明從邊境召了回來,為了證明與我之間的證明,當著他們的面,將心挖了出來,還有我那個可憐的孩子,他只有七歲,因為撞破了他殺害顧大哥,便被顏司明那個禽獸不如的父親重打了十大板,一直發高燒,後來來冷宮找我,被野狗生生給咬死了。」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同時也很平靜,但是這種平靜,不過只是表面,內里卻是如驚濤駭浪一般翻滾,她的神色蒼白,整個人的身上蒙上了一層絕望的悲傷,冰涼的淚水順著她的眼眶而下,蘭翊舒伸手就去接,任由它落在手中,冰冰涼涼的液體,卻帶來一種灼人的痛。

「蘇妙雪對我說,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故人之女,她就是蘇博然的女兒,在我母親嫁給蘇博然之前,蘇博然就和方姨娘好上了,我母親和兄長的死,也是方姨娘一手策劃的,定國公府所謂的謀逆叛亂的罪名,全都是栽贓,還有顧大哥他們,他們對我,全都是虛情假意,全都是為了想要利用我,踩在我的肩膀上往上爬。」

蘇心漓話還沒說完,突然叫了一聲,然後痛哭出聲,蘭翊舒沒有說話,難看的面色也透著憂傷和仇恨,將蘇心漓摟在了懷中,原來,她所有奇怪的舉動,都是有跡可循的。

蘇心漓靠在蘭翊舒懷中,哭的越發傷心,蘭翊舒並沒有將她當成怪物,腦海里飄盪著的這樣的想法,讓她充斥著混亂,仇恨,痛苦,糾結的心,有了一絲絲的輕松,而且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這樣說出來,她心理承受著的負擔,也少了一些。

「蘭翊舒,這次的事情,肯定和顏司明有關,我去藏經樓那日,他來找過我了,說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離開的時候,他還說了句什么,肯定是他干的,我太了解那個人了,這件事情,肯定是他做的沒錯!」

蘭翊舒輕拍著她的背,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蘭翊舒,我要報仇,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那些人的,顏司明,方姨娘,蘇妙雪,還有蘇志明蘇博然他們,這些人,我不會放過的,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的!」

蘇心漓的聲音,有些激動,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啞了。

蘭翊舒只是沉默著,對蘇心漓說的那些事情,他雖然被動的接受了,不過還是有些沒消化,所以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一直都覺得顏司明那男人挺陰暗的,用陰暗這兩個字來形容他,實在是玷污了陰暗這兩個字,他就是個禽獸,不是,應該是禽獸不如的東西。

「那就,不要放過他們。」

靠在蘭翊舒懷中的蘇心漓聽到了他的聲音,清清冷冷的,簡單的八個字,對這時候的蘇心漓而言,簡直比她剛醒的時候吃的那些果汁還要甘甜,一直抵達了她的內心深處。

蘇心漓發泄了一番,靠在蘭翊舒的懷中就睡過去了。

蘭翊舒沒有告訴蘇心漓,在遇上蘇心漓的前小半個月,他連續幾個晚上,做了一個相同的夢,就是因為這個夢,他才會提前到琉璃,而那晚他到的地方,和他夢境中的場景,很是相似,所以他才會選擇留宿在那里,雖然聽起來有些荒唐,但著就是事實。

蘭翊舒溫柔的撫摸著蘇心漓凌亂的頭發,心里忽然覺得有些難受,如果他一直都在那里的話,是不是蘇心漓就不會經歷了那些,他覺得有些歉疚,是他讓她經歷了那些痛苦,今後不會了,他會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永遠護著她的。

蘇心漓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因為昨晚哭的有點凶,眼睛腫的就和核桃似的,睜開眼睛的時候,酸痛的要命,她躺在地上,四處看了一眼,見蘭翊舒不在,立馬就坐了起來,朝著山洞外的方向走去,走到洞口的時候,山林間獨有的草葉清香撲鼻而來,那空氣,說不出的清新,晨間的蟲鳴鳥叫,讓這個安靜的地方,不至於太過冷靜,蘇心漓四處尋了一圈,最後在河邊看到了蘭翊舒。

他的衣擺扎在腰上,褲腿挽的高高的,頭發也挽了起來,手上拿著一個你尖銳的木棍,岸邊上,已經被扔上來了好幾條魚,蘇心漓見狀,心里緊綳著的弦松了下來,雖然覺得蘭翊舒應該不是那種人,但醒來的第一眼沒看到,總不免胡思亂想。

「捉魚呢?」

蘇心漓悠閑的走到岸邊,然後坐下,蘭翊舒聽到聲音,轉過身,那張臉被烏絲擋住,蘇心漓看到的那半張側臉則徜徉在陽光下,在看到蘇心漓的時候,他的嘴角上揚,帶著淡淡的笑意,手上舉著的木叉高高舉起,下手,一箭雙雕,動作熟練的有些出乎蘇心漓的預料之外。

蘇心漓也覺得有趣,挽著褲腿,提著裙擺,就要下水,蘭翊舒一開始擔心她的身體,並不同意,不過後來見蘇心漓堅持,也就讓步,現在已經是初夏了,水倒不至於太過的冰冷,蘇心漓右手受了傷,並不怎么靈活,只能用自己很少用的左手,更是笨手笨腳的,半天一條魚都沒捉到,到後來,她直接和蘭翊舒玩上了,蘭翊舒看著她臉上歡快的笑容,聽著她清脆的笑聲,清俊高冷的臉上,有了笑意。

因為有蘭翊舒,兩人自然是滿載而歸,蘭翊舒烤魚的時候,蘇心漓則坐在一旁將衣服烘干,蘭翊舒一邊烤魚,一邊不時拿眼睛瞅蘇心漓。

「蘭翊舒,你有事?」

蘭翊舒見蘇心漓的心情似乎還不錯,默認的笑笑,將魚架在燃著的篝火上,拍了拍手,走到蘇心漓身邊坐下,蘇心漓看著蘭翊舒身上沾了灰塵的衣裳,心頭有幾分愧疚,蘭翊舒以前何曾做過這些事情。

「你現在——」

蘭翊舒頓了頓,盯著蘇心漓的眼睛,猶豫了片刻,繼續問道,「你還喜歡顏司明嗎?」

蘇心漓聞言,先是愣了愣,而後笑出了聲,然後搖了搖頭,「不是他死,就是我和定國公府亡,對他,我之前承受了什么樣的痛苦,現在,我只想悉數奉還。」

蘭翊舒沒有再問,握住蘇心漓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我就叫你小心心吧,小心心,小心心,你看,這樣多親密啊。」

蘭翊舒為了掩飾自己小心眼和尷尬,開始厚顏無恥的轉移話題。

「我們什么時候離開?」

蘇心漓覺得奇怪,加上今天,他們都在這里呆了五天了,怎么沒人來呢?按道理,顏司明若是派人搜查,應該找來了才對,她很快就想到了理由,第一天他沒找到自己的話,為免之後露出馬腳,必定不敢輕舉妄動,要是被定國公府的人發現了,順藤摸瓜查到他身上,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他那樣謹慎的人,如何敢冒這么大的風險,蘇心漓哪里知道,在她昏迷的那幾日,其實是有人找來了的,不過蘭翊舒也不知道他們是哪方的人,他身上有傷,若動手,未必能護的了蘇心漓周全,所以一直躲著,除了齊雲齊磊他們那些自己人,蘭翊舒根本就不敢相信其他人。

「早上,我已經給齊雲齊磊發了信號,這幾日應該就能到。」

如蘭翊舒預料的那般,齊雲齊磊等人果然在第三天的早上到了,蘭翊舒這兩個隨從倒是貼心細心的很,不但帶了蘭翊舒的衣裳,還有蘇心漓可以穿的女裝,還有不少蘭翊舒愛吃的糕點,蘇心漓以前就覺得齊磊的手藝不錯,隔了這么久吃這些東西,那感覺就像是天上有地上無的美味,和蘭翊舒換了聲舒適的衣裳之後,兩人又吃了不少東西。

「公子,夫人,你們不在的這些天,京陵城大亂了。」

夫人?蘇心漓咳嗽了幾聲,微微的有些窘,不過也沒有糾正,齊雲齊磊都是有分寸的人,私下愛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皇上知道公子和夫人遇刺的消息後大發雷霆,很快查到這件事情是長公主做的,謝雨薇死了,死的時候衣不蔽體,死相很慘,長公主直接被大理寺的人收監了,相府更熱鬧,相爺認定夫人您死了,要給您辦喪事,立衣冠冢發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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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回京陵城,又熱鬧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