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雞蛋碰石頭(2 / 2)

蘭翊舒為了護蘇心漓周全,從白馬寺離開,他用葯將蘇心漓迷暈了,這件事情,文帝並不知情,但是蘭翊舒在和那些身帶蠱蟲的刺客廝殺的時候,是蘇心漓領著白馬寺的僧人及時趕到,將那些殺不死攻擊性極強的東西全部燒死了,所以文帝便以為,蘇心漓之所以後面才趕到,這所有的一切,是蘇心漓和蘭翊舒他們的計謀。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蟲子怕火的?」

「之前,微臣從外祖父那里拿了歷代定國公府的手札,書中多次記載,蠱蟲多怕火,所以微臣才想到用這個法子。」

從定國公府那里拿來的手札,蘇心漓一直都有細細的研究,尤其是書中一些對付蠱蟲的法子,不是所有的蠱蟲都懼火,但是在琉璃和南夏數百年的的戰事中,只要南夏有蠱蟲參與的,有數十次,有在水源中下蠱毒的,也有和之前幾次那樣,直接將蠱蟲植進人的身體,還有和這次這樣,直接將蠱蟲投入戰爭,將蠱蟲投入作戰的有六次,她的先輩,有用水,有用毒葯,也有用火的,其中,火攻的法子是最顯著的,蘇心漓將養在蘇府的蠱蟲身上做過試驗,水火土還有各種毒葯都嘗試過,那蠱蟲似乎最懼怕火,蘇心漓這次用火攻,雖然說是有依據的,但這其中確實也有運氣的成分在里面。

文帝聽蘇心漓這樣說,目光沉了沉,看向蘇心漓的神色比起之前多了幾分審視,他緩緩的重新在原來的位置坐下,抿著唇,那樣子,自然是威嚴無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蘇心漓迎視著文帝的眼神,她感覺到,文帝似乎正在衡量她的價值,蘇心漓倒是絲毫都不介意這樣的評估,如果她在文帝眼里,利用價值越高,那她從他手上得到的必定也會越多。

「都說定國公疼外孫女,這話果然不假。」

程鵬疼蘇心漓,是出了名的,不過之前,文帝一直都覺得這是長輩對晚輩的那種寵愛,其他的大臣估計也是這樣想的,不過蘇心漓今日說的這件事情讓文帝意識到,程鵬對蘇心漓的疼愛,也不僅僅只是這樣而已,因為程鵬向來是個冷靜理智有大義的人,他會將歷代定國公的手札給蘇心漓,絕對有很大的信任,對這個不大的外孫女在政事上的信任。

蘇心漓笑笑,「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確實都很疼愛,還有舅舅和幾位哥哥也是。」

蘇心漓並不辯解,她和定國公府的人,本就是一艘船上的人,文帝聽蘇心漓這樣講,並沒有露出任何忌憚的神色,他咳嗽了兩聲,還沒說什么呢,很快,李海福就從外面給文帝送了茶水進來,文帝命他給蘇心漓也沏了茶,然後讓他搬了凳子給蘇心漓坐。

文帝喝了茶潤了潤喉,看著一旁的李海福,想到他方才說的,蘭翊舒在外面候著沒有進來,蘇心漓進來的時候他在休息,已經等了不少時間了,文帝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的瞌睡,雖然他是覺得自己應該和蘇心漓談的久一些,最好讓外面的蘭翊舒急的沒有耐心,算做他頂撞自己的懲罰,不過轉念一想,他到底是不願意和蘭翊舒起沖突的,還是在極為聰慧的蘇心漓跟前,所以無關緊要的事情,文帝也就沒有多問,直接開門見山問了關鍵的事情,「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人為什么要刺殺你?」

據他了解到的,這些人這次針對的是蘇心漓,不過即便是如此,文帝心里頭還是擔心,因為蘭翊舒和蘇心漓二人根本就是形影不離,昨晚在確認了蘭翊舒真的中了蠱蟲的毒後,他就後悔當初撮合他們二人,不過現在,蘭翊舒已經泥潭深陷了,他便是懊惱後悔也無濟於事,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事情的狀況,然後才去措施,保護好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的安全。

「微臣懷疑,南夏已經與大金勾結。」

蘇心漓就坐在文帝的正對面,為了讓自己這並沒有太多證據也不能言明緣由的猜測更具說服力一些,蘇心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眸直直的盯著文帝的眼睛,她那雙漂亮的媚眼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極為的明亮,而且堅定認真,為後多年,她的身上自有一股威嚴,這樣認真嚴肅斬釘截鐵的說一句話的時候,就算是不相信的人,也會生出信服。

文帝聞言,先是擰起了眉頭,炯炯的目光也變的嚴峻起來,那嚴峻的目光中,有探究也有審視,還有懷疑。

大金的大皇子軒轅律文韜武略,而且極有野心,前幾年,他一統了北方草原分裂的各部,大金結束了數百年各部的混戰,大金的人身強體健,驍勇善戰,而且比起西越等國來說要好戰許多,而且這些年,大金的壯大的極快,可以說得上是文帝心中的一大隱患,尤其文帝心中覺得,他的那些個兒子不及軒轅律,他就越發的憂慮,就擔心琉璃數百年的基業可能會毀於一旦,尤其是去年,琉璃剛發生水患,大金立馬就在邊境打篷操練,虎視眈眈,要不是蘇心漓,恐怕現在兩國已經開戰,正因為如此,文帝才會格外重用蘇心漓,因為他覺得她是有才能的,比起他那些只會爭寵的後宮嬪妃,還有爭奪皇位的兒子還有爭奪權勢的朝臣來說,都還要能干。

要說大金蓄謀已久,狼子野心,文帝是相信的,不過南夏的話,雖然琉璃與南夏的戰事也不少,不過南夏其實算得上是個安分的國家,他們每次發動戰爭,不過都是為了能得到琉璃的援助,而自從琉璃答應每年給他們糧食和牛羊後,兩國就再沒有發生任何的戰事,他們每年都會派使臣前來朝見,每次覲見,都會帶上極為珍貴的花草葯材,並且,這次太後六十大壽,他們還會前來,在文帝看來,兩國的關系素來友好,對物資匱乏的南夏來說,和同樣物資匱乏的大金激結盟,並沒有太大的好處。

上輩子,蘇心漓也和文帝接觸過不短的時間,在來之前,她也多次揣度了文帝的心思,他現在心中是什么想法,蘇心漓自然是能猜測到一些的。

「南夏本就在夾縫中生存,若是大金許給他們更多的利益和好處,他們自然會向大金投誠,大金有野心,南夏和西越作為小國,同樣也有,不過想要的東西不一樣而已,如果說大金是想踏破琉璃的山河,吞並琉璃,那南夏和西越他們應該就是希望從這次的戰事中獲得從所未有的好處,南夏的話,琉璃能給的也就只有糧食而已,但若是大金開出的條件更好呢?大金開出的條件,他們現在所能給的,絕對比琉璃多,這對他們來說,是很大的誘惑,他們未必不會放手一搏,只是他們似乎並不明白,唇亡齒寒和空口白話這一道理。」

蘇心漓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冷冷的輕哼了一聲,上翹的嘴角,滿滿的都是對南夏的輕視,大金野心勃勃,如果真的除掉了琉璃這最大的勁敵,以軒轅律的手段,又如何會輕易放過南夏?大金開出的最最優厚的條件必定是在吞並了琉璃後,這些無異於空口白話,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文帝盯著淡然又自信的蘇心漓,良久開口問道:「你這樣說,有什么證據?」

證據?切實的證據,蘇心漓自然是沒有的,這不過是她根據自己的各種猜測得出的結論,而且那些猜測,蘇心漓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和文帝說。

「皇上,微臣說了,這只是自己的猜測,並沒有任何的證據,正因為如此,微臣之前才一直沒有將此事稟告給皇上知道。」

就算是說這所有的一切只是猜測,蘇心漓的神色依舊十分坦然,讓人覺得她極為自信,文帝心中不由生出了懷疑,因為他知道,蘇心漓並非愛玩鬧的任性女子,她不會無的放矢,而且,這樣的事情,也是不能用來玩笑的。

「就因為他們刺殺你?」

之前蘇心漓心里有這樣的猜測時,並沒有告訴他,但是在刺殺事件後,她立馬就告訴了自己。

「他們想要刺殺的並非微臣,他們想要毀的是定國公府,微臣敢問皇上,如果外公他們出了事,現今這種狀況,誰會是最大的受益者?」

文帝聞言,沉著臉,擰起了眉頭,看著蘇心漓,不滿的大喝了一聲,「放肆!」

一旁站著的李海福在文帝動怒後,立馬就跪在了地上,他的手放在地上,頭也伏著地,用有些發顫的聲音道:「皇上息怒!」

李海福跪在地上的時候,偷偷的為蘇心漓捏了把汗,李朝歷代的君主,最最忌憚的就是功高震主,顯然,從琉璃存在那一日也就存在的定國公府就是帝王心中的一根刺,現在,蘇心漓將那根扎在帝王心上的刺拔出來後又更用力的插了進去,對多疑的帝王來說,他如何能不動怒?這蘇大人和蘭公子在一起久了,膽子也越來越大了,還是她心里覺得蘭翊舒愛她,所以皇上也不敢奈她如何?

李海福是膽戰心驚,當然,他這樣做也是給文帝和蘇心漓同時找台階下,因為文帝就算心里生氣,他也不可能因為這些事情就真的懲罰蘇心漓,而且,蘭公子還在外面呢。

相比於李海福那么大的反應,蘇心漓則要平靜許多,她依舊坐在椅子上,下巴微抬著,不卑不亢的與文帝對視,「微臣以自己的性命保證,定國公府上下,對琉璃,對皇室,對皇上,絕對是忠心耿耿的,沒有半分異心,正因為如此,才會有那么多人忌憚,想要挑唆皇上與他們之間的關系。皇上重視人才,用人唯賢,琉璃現在確實有不少的良將,但這些年,琉璃除了與大金偶有爭端外,可以說的上是風平浪靜,那些年輕的將領或許飽讀兵書,但並沒有參與到任何戰事,對大金和南夏等國都不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而他們,更多的只是紙上談兵。」

雖然蘇心漓說話的口氣極為平靜,但卻字字鏗鏘,充滿了力量,就像是雷鼓似的,一下下敲擊在文帝的心上,雖然文帝心中並不怎么願意承認,但是蘇心漓說的,確實是事實,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平日里讀書再多,也未必有用,而且,定國公府在琉璃已經有三百多年了,程家軍治軍嚴明,從不騷擾百姓,在民間擁有極高的聲望,也是諸多將領和將士心中主心骨,若是他們倒了,那琉璃上下的百姓,還有那些將領,尤其是那些隨著程鵬等人出生入死的士兵,就和失去了主心骨似的,必定會惶恐不安。

目前的話,蘇心漓在琉璃的聲望極高,如果她出事的話,那琉璃百姓必定會不安,尤其是那些信任依賴她的人,還有,以定國公府的人對她的寵愛,這對定國公府上下來說,都會是個沉重的打擊,尤其,蘇心漓的聰慧和手段——便是一句話就可以操控蘇心漓生死的文帝經常的也會對她生出忌憚,因為她實在太聰明。

「微臣現在確實拿不出大金已經和南夏勾結的證據,皇上可以不相信微臣,但是南夏那么多的人潛伏進了皇城,必定有所圖謀,皇上以為,南夏區區彈丸之地,又沒有強大的軍隊,若非背後有人,如何敢雞蛋碰石頭,與琉璃作對?」

文帝看著蘇心漓那張英氣的臉,有些事情,本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尤其這件事情關系到琉璃的江山社稷,文帝更覺得應該慎重,早作防范,防患於未然,總歸是沒有錯的,而且蘇心漓說的話,又句句在理,南夏敢刺殺琉璃的朝廷重臣,那就是不將琉璃放在眼里,若非背後有人,他們如何敢?因為蘭翊舒身中蠱蟲之毒,文帝到現在心中還有氣,想要給他們教訓,而蘇心漓說的這些,無疑是很大的推力。

「愛卿以為,這件事情,當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