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一章:(2 / 2)

蘭翊舒的口氣雖然很冷,不過卻很淡,似乎是很隨意的,但是卻讓方有懷心頭一怔,這蘭翊舒好大的膽子,不過就是仗著與皇上最疼愛的六皇子關系好而已,居然如此目中無人,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方有懷抿著嘴唇,不過因為剛剛說了太多的話,就算如此,臉上尤其是嘴唇火辣辣的疼,這樣也好,蘭翊舒如此放肆,皇上一定會治他的罪的,不過方有懷等了半天,都沒有看到文帝因此動怒,甚至連苛責蘭翊舒的話都沒有,他那雙因為被蛋清黏著看東西並不怎么清楚的眼睛甚至覺得文帝看蘭翊舒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就好像是父親在看自己的兒子。

「他們之前和皇上說什么了讓你居然同意他如此明目張膽的去搜漓兒外公的府邸?」

蘭翊舒刻意咬重漓兒外公這幾個字,他這是在告訴文帝,那個人也是他的外公。

「皇上就是這樣對待一心效忠皇室,守護琉璃安定,保護琉璃百姓的忠臣的嗎?」

蘭翊舒也不管這里是不是有除蘇心漓以外的人,半點面子都不給文帝,蘇心漓是習以為常了,不過蘇博然和方有懷還有方靖安則驚的眼睛都快要掉出來了。

蘭翊舒他,這是不要命了嗎?

文帝到底是一國之君,雖然寵愛蘭翊舒,但是也是有君威的,蘭翊舒這樣毫不客氣的質問,他的面子如何還能掛得住,臉色一下就沉下來了,愣著蘭翊舒冷聲道:「君臣之間的事情,你懂什么?」

蘇心漓見文帝動怒了,扯了扯蘭翊舒的衣袖,對著他搖了搖頭,她倒是不擔心文帝會因此傷害蘭翊舒,只是若是蘭翊舒惹的他不快,他十有*會將氣撒到她身上。心驚肉跳了這么多回,蘇心漓已經從蘭翊舒和文帝的身上總結出經驗了,文帝是舍不得傷害蘭翊舒的,但是他會吃醋,他一吃醋就會為難她,蘭翊舒為了她就會低頭,蘭翊舒一低頭,文帝就爽快了,十有*會讓她如願,不過今日,對方家父子,她可不想那般大費周章。

「皇上,微臣並不知道兩位方大人和您說了什么,但是微臣相信,皇上這樣做,必定有自己的考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您不論做什么,臣等都不敢有任何的不滿和怨言。」

不敢有任何的不滿和怨言?文帝看向蘇心漓,扯了扯嘴角,這鬼靈精怪的丫頭。

「外公一家對皇室對琉璃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從有定國公府到現在,定國公府不知道有多少男兒戰死沙場,有些屍骨都沒有找到,只能立一個衣冠冢,但是只要琉璃有需要,皇上開口,外公,我的舅舅還有幾位兄長,一定會和披荊斬棘,再上戰場,我不知道方有懷和方靖安是哪里得來的消息,說外公通敵叛國,現在,府已經搜了,但是並沒有他們說的證據,分明是他們二人冤枉我外公,冤枉朝廷重臣,擾亂聖聽,其罪當誅。」

蘇心漓原本是站著的,說到最後,咚的一聲跪下,雙手伏在地上,抬頭與文帝的目光對視,「微臣懇求皇上主持公道,不然的話,那些忠於琉璃,忠於朝堂的老臣,必定會因此寒心啊!」

文帝看向一臉正色的蘇心漓,抿著唇,神情未變,方有懷是什么人,文帝心中是清楚的,他對定國公府由來已久的成見,想要扳倒他們,他也是知道的,他當初來找自己,說有程鵬通敵叛國的證據,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並不相信,因為對程鵬,他還是極為信任的,不過到最後,他還是答應讓他帶人去搜,確實就如蘇心漓說的那般,有自己的考量,但是這樣的結果,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的,因為他覺得,方有懷必定是會也能搜出他想要的東西來的,他甚至懷疑,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方有懷自己自導自演,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因為方有懷此舉剛好正中他的心意,不過就算方有懷真的搜到了什么,他也不會要程鵬的性命,他想要的是趁此機會,收回他手上的兵權。

「你以為朕該如何處置?」文帝不輕不重的問了聲,詢問蘇心漓的意見。

蘇心漓都還沒開口呢,蘭翊舒就好像感應到了一般,極為默契的從懷中取出了方有懷和方靖安兩人簽訂的『軍令狀』,李海福伸手去接,不過蘭翊舒並沒有將東西遞給他,他直接走到了文帝的跟前,將東西放在了御案前,文帝伸手想去拿,蘭翊舒依舊沒讓,「皇上要是看不清,可以讓李海福拿火過來!」

文帝手撲了個空,又聽了蘭翊舒這么不客氣的一番話,臉色瞬間就變的有些難看起來,蘭翊舒分明就是不相信他,擔心他會繼續偏袒方家父子,文帝冷哼了一聲,收回了手,他做的這些,不都是為了他嗎?他倒好,一點情都不領,眼里心里就只有蘇心漓。

蘇心漓垂著腦袋,嘴角微微的上翹,她知道,蘭翊舒這是幫她出氣了。不管文帝之前縱容方家父子的理由是什么,蘇心漓甚至猜測他可能就是為了蘭翊舒,不過就算是這樣,她還是覺得生氣,文帝如此對待外公他們,想到外公他們會因此傷心難過,她心里也跟著酸酸的。

為君者,有為君之道,但是臣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不用了。」文帝臭著臉拒絕,「你說說上面寫了什么就可以了。」

「就是我和漓兒還有方有懷和方靖安父子簽的軍令狀,如果方有懷父子從定國公府搜出任何他們與外敵勾結的罪證,我和漓兒就隨便方有懷處置,同樣的,如果他們什么都沒搜到,那他們的命,還有方府眾人的命運就由我和漓兒決斷,現在,方有懷和方靖安已經將定國公府搜了個遍,包括外公的書房,他們也仔仔細細前前後後搜了好幾遍,但是呢,什么都沒有,按著軍令狀上簽的,方有懷和方靖安父子的性命已經是我和漓兒的了。」

蘭翊舒冷冷的說著,文帝心道了聲難怪,明白為什么蘭翊舒不將東西給他了,他是擔心他有意包庇他們父子,這東西到了他手上就回不去了,他看了眼目光寒涼的蘭翊舒,再看跪在地上的蘇心漓,他們這對小夫妻是准備將方有懷和方靖安父子置於死地了。

「皇上明鑒啊,是蘇心漓,是蘇心漓她阻攔微臣執行公務,微臣是擔心完成不了您交代的任務,逼不得已才會簽的,皇上,是右相她抗旨不尊啊在先啊,而且還如此對待微臣和犬子啊!」

方有懷此刻也顧不得嘴疼臉疼了,在性命面前,這些簡直就不值一提,蘭翊舒如此不敬,文帝這般縱容,方有懷和方靖安心里都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軍令狀是你自己要簽的,你信誓旦旦,肯定我外公的書房一定會有證據,方大人,你一把年紀,也不是小孩子了,要為自己的行為擔負起責任。」

蘇心漓說話的口氣也清冷的很,「皇上,這軍令狀可是當著諸多大臣的面簽的,上面還有我和方大人他們的手印了,蘭翊舒也有,我念著他們是執行公務,所以沒有馬上處置,但是如果方有懷方大人搜出了什么,微臣覺得他定然是不會饒了微臣和蘭翊舒的性命的。」

在文帝眼中,她,還有外公他們一家,全部都是棋子,但是蘭翊舒卻不一樣,他是他最心疼的兒子,可能對蘭翊舒造成危險的人,他應該是不會留的。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文帝正在想這一系列的事情,他為帝十幾年,很快敏銳的察覺到這中間的不對勁之處,他之前以為是方有懷設計安排了這所有的一切,從現在的結果看來,分明就是方有懷父子掉進了蘇心漓精心安排的陷阱,不單單是他們兩個,還有整個方府的命運。

方有懷精明,蘇心漓聰慧,兩個人都不是輕舉妄動的人,也就是說,他們都認為自己贏定了,只是蘇心漓棋高一著,來了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文帝看了眼蘭翊舒手中的軍令狀,看著蘭翊舒那龍飛鳳舞的幾個字,臉色稍緩了一些,他的舒兒,字也好看。

文帝原先是不想要方有懷他們的性命的,可聽蘇心漓說方有懷想要蘭翊舒的性命,心頭不由擔憂惱火起來,方有懷記仇,蘇心漓設計了他幾回,礙了他的道,他肯定是想處之後快的,舒兒他向著漓兒,方有懷他們必定會將自己的不快遷怒到他身上,方有懷陰險,為了個人的私利什么都能干出來,若是有朝一日,蘭翊舒登上他的位置,漓兒必定就是皇後,照這種形式來看,方有懷留著,確實是個禍害,程鵬干不出通敵賣國的事情,方有懷卻可以。

方有懷方靖安一開始還想著讓文帝治蘇心漓一個藐視君威的罪名,並且從蘇心漓的手下抱住他們的性命,但是現在,他們就指著可以留下小命了,蘇心漓雖然跪在地上,但是卻不卑不亢,從方有懷他們沖進定國公府說要搜查府邸的開始,她就存了要他們性命的心思,她讓蘭翊舒保留軍令狀而不是自己,就是擔心文帝想要袒護方家父子,她手上的東西,文帝開口要,她就要雙手奉上,但是蘭翊舒手上的東西,文帝就算想搶,都未必能搶走。

文帝對蘭翊舒的愛和愧疚,足夠讓他有恃無恐。

蘇博然站在一旁,大腦是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有些發懵的,他之前覺得蘭翊舒沒有任何官職,蘇心漓和他在一起,不能給他帶來利益,現在看來,自己是大錯特錯,他看著地上跪著的方家父子,心頭捏了把冷汗,緊張的雙腿都在發抖,卻大氣都不敢出,唯恐蘇心漓他們想到湊熱鬧的他,讓皇上一起懲罰。

御書房內,誰都沒有說話,都滿懷期待的看著文帝,文帝沉默了片刻,「你們全部退下,蘇心漓,你一個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