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死刑,手殘(2 / 2)

蘇心漓的腦袋貼著蘭翊舒的胸膛,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她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定國公府所有的人身穿囚服,被押赴刑場,刀起刀落,所有人的腦袋落地,鮮血四濺,那其中,還有她尚且在襁褓中的侄子,這一幕,在過去,時常出現在她每一次的噩夢中。

沒錯,她就是個惡毒心腸的女子,她會將那些可能會對定國公府不利的隱患,一一拔除,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會放過一個,上輩子外公他們一家落得那樣悲慘的結局,方家可是功不可沒,方有懷,這是你欠了我的,因果報應,這所有的一切,說到底,都是你自找的。

方有懷,我是絕對不會給你任何可以逃生的機會的。

方有懷還在罵,一起的還有方靖安,方有懷是罵蘇心漓,而方靖安則是責罵方有懷,當初,一心向上爬,想要置定國公府的人與死地的,方靖安也是極為積極的,但是事到臨頭,方靖安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給了方有懷,覺得是他害了自己。他們兩個將死之人的聲音不分上下,在空曠的御書房外上空混合,交雜在一起,嘈雜的很。

「還不把他們拉下去!」

蘭翊舒喜靜,最受不了這樣的聒噪,尤其還是兩個男人,眉頭已經蹙了起來,眉眼間流露出濃濃的不悅。

蘭翊舒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不過有些上了年紀的李海福卻是耳尖的,聽到後,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朝蘭翊舒的方向望了過去,似乎是不想蘇心漓聽到那些話,他的兩只手牢牢的捂住了蘇心漓的耳朵,方才還咄咄逼人,氣勢凌人的蘇心漓則像只安靜的小貓,靠在他的懷中,兩個人都有些背著光,看不大清楚神色,不過李海福從蘭翊舒的口氣感覺到他是不悅的,他哪里還敢猶豫,快步走下了台階,揮了揮手,讓那些人扣著方有懷和方靖安一起跟在他的身後,前往刑場。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皇上,老臣有話要說!」

方有懷見狀,也不再耗費時間罵蘇心漓了,看了李海福一眼,見他背對著自己,朝著文帝御書房門口的方向就大聲咆哮,這一次,他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而且還是邊哭邊叫的,他一丁點希望都沒有了,比起跟著李海福去刑場,方有懷情願現在背後有人給他一刀,那種死法,不需要忍受這種煎熬。

如果幾日後再問斬,如果有可以多幾天的時間,就他手上掌握的那些訊息,軒轅律一定不會坐視不理,會想辦法救他的,還有顏司明,他有不少的把柄都落在了他手上,這次的事情來的太過突然,就算軒轅律有本事,也不可能臨時布置好上刑場救他,他必死無疑了,他這些年的努力,很有可能會落入蘇心漓的手中。

「李公公,煩請您通報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皇上說。」

「您幫幫忙,我一定會重重報答您的。」

方有懷低聲下氣的請求著李海福,那聲音顫抖的極為厲害,前面走著的李海福突然轉過身,用那雙和男子相比有些嬌柔的眼神看了方有懷一眼,比起方靖安,他的狀況也好不到哪里去,破了皮的嘴巴都是血,和著眼淚一起,再加上他這個年紀,原本是很容易讓人同情的,但可能是方有懷的心太壞,一直以來都想著算計人,有道是相由心生,他長了一張看起來就是壞人的臉,那雙吊角的眼睛就算是滿是哀求,也讓人覺得凶惡。

李海福走到他跟前,方有懷不再說話,將腦袋偷偷湊了過去,「李公公,我偷偷藏了一大箱金子在——」

李海福是太監,在男女的事情上不行的他自然有別的喜好作為精神寄托,譬如說銀子,在方有懷說偷偷藏了一箱金子的時候,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心都沸騰了起來,不過在眼角瞥到了方有懷身後站著的蘭翊舒和蘇心漓後,精明的他立馬恢復了冷靜,要那么多的銀子,沒命花有什么用,若是因為金子將蘇心漓和蘭翊舒得罪了,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你想見皇上?」

李海福身為太監總管,整日貼身伺候文帝的太監,方有懷自然是將李海福的這點喜好摸的一清二楚,他見方有懷這樣問自己,還以為他是動心了,笑了笑,用力的點了點頭,但是接下來李海福的話卻讓他如墜深淵,李海福冷笑了一聲,「但是皇上沒空見你,也不想見你。」

方有懷一愣,這種被人給了希望然後又狠狠的將希望掐滅的感覺讓他的心情越發的糟糕,他的臉一下變的越發猙獰起來,他諂著臉,想要繼續誘惑,李海福又道:「你們父子二人生前作惡多端,現在事到臨頭了,還吵的人心煩,來人啊,把他們的嘴巴給堵起來。」

李海福話音剛落,方有懷都還在糾結是罵還是不罵呢,就有機敏的小太監拿了專門堵嘴的東西來,分別塞到了方有懷和方靖安的嘴巴,李海福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笑開了褶子。

方有懷為官的這幾十年,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雖然是替文帝解決了棘手的問題,但是那些事情,卻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他現在已經惱羞成怒,沒有理智了,要是在去刑場的路上口不擇言,胡言亂語,說些對文帝不利的話,那就是他辦事不利。

「走!」

方有懷和方靖安兩個人被御林軍扣著,對他們來說,去刑場就是去赴死,他們自然是千百般的不情願,幾乎是被那些御林軍強拖著離開的,他們經過的地方,地面上都有拖過的痕跡。

蘇心漓聽到李海福的一個走字,從蘭翊舒的懷中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就看到方有懷他們被拖著離開,雖然御書房外還是有不少的太監和御林軍侍衛,但是因為方有懷和方靖安的厲害,這里一下安靜的了很多,安靜的可以聽到蘇博然那輕微的痛苦呻吟。

「漓兒,漓兒!」

方才方有懷和方靖安在的時候,蘇博然就已經在叫蘇心漓了,蘇心漓也聽到了幾聲,水兒他們也都聽到了,不過是想讓蘇博然吃些苦頭,當做沒聽到。

蘇博然就倒在地上,整個人看起來是虛弱不已,臉色白的都不成樣子了,他想要向蘇心漓靠近求助,但是因為身上太疼,根本就挪動不了,他被方靖安咬的是右手,此刻,他整個掌心,是血肉模糊,他放著右手的那一塊地面都變成紅色了,空氣中始終有一股化不開的血腥味,許是因為太疼,他的手指都有些動不了,那樣子,真的很像只可憐蟲。

蘇博然,你也有今天。這一幕,落在別人眼里,必定會覺得蘇心漓不孝,蘇心漓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就算蘇博然這個樣子,也無法激起她的同情心,還有女兒面對父親時的任何愛意,她的心,依舊是冰冷的,但是蘇博然,你真的應該慶幸,你是我的父親,不然的話,方有懷和方靖安的今天就是蘇博然明日的下場,不過如果蘇博然繼續執迷不悟,她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大義滅請為人詬病的事情來,皇上他大概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想著讓蘇博然離開這個地方吧。

她將來會是蘭翊舒的妻子,和外公外婆一樣,他心里是不希望她的身上有任何污點的。

「水兒,你送父親回去。」

雖然只是手上被咬了一塊肉下來,但是蘇博然卻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痛的厲害,他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不清了,迷迷糊糊的聽到蘇心漓說讓水兒送他回去,不由害怕的打了個寒顫,水兒對他一直都很暴力。

蘇博然意識雖然迷糊,但是他又不是傻子,他明顯感覺到蘇心漓是故意的,方靖安咬他的時候,故意做出一副吃驚受到驚嚇的樣子,在他手受傷後,半天沒有反應,甚至好像忘記他似,一直不給他叫御醫,他現在這狀況,就蘇心漓現在的地位,她完全可以讓他呆在皇宮中,找大夫給他診治,他的手已經耽誤了這么久,從這里回相府差不多要一個多時辰左右的時間,尤其還是水兒護送,蘇博然都擔心自己會因為流血太多死了,要不是現在痛的實在難受,蘇博然估計有要耍父親的威嚴,訓斥蘇心漓幾句。

水兒得了蘇心漓的命令,心不甘情不願的道了聲是,將痛的快要暈過去的蘇博然單手拎了起來,直接出宮了。

「林景,你去給父親找御醫。」

蘇心漓說完,從蘭翊舒的懷中站了起來,林景見狀,走到了她身邊,躬身蹲著,「找醫術最好的御醫,讓他一定不能讓父親有事,還有他的右手——」

蘇心漓刻意咬重右手二字,林景聞言,抬頭看了蘇心漓一眼,剛好瞥見蘇心漓唇邊的笑意,意味又深長,林景頓時明白過來,「屬下明白了。」

林景說完,轉身離去,臨走前,還特意看了眼被方靖安吐在地上的肉,蘇心漓剛好和他一起,不知道蘇博然知道自己手廢後而且還被降了官職是什么樣的心情。

蘇博然,上輩子,你毀掉了我的所有,這輩子,你還是和上輩子一樣,雖然你並沒有成功,但是你間接害死了我的父親和我唯一的兄長,我就要了你的一只手,已經很便宜你了,至於你醉心著想要追求的仕途,那原本就不屬於你,既然你那么憎恨外公,那就把他給你的東西還回來好了。

蘇心漓掃了四周一眼,如果不是地上那一灘血跡,她都覺得剛才的一切像是夢境,讓她松了口氣的夢,方家的隱患除了,蘇博然也不再為懼,蘇心漓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甚至於,肩膀都是輕松的,那剛開始壓的她喘不過氣來的沉重擔子,似乎越來越輕了。

「蘭翊舒,我們去看看六皇子吧。」

這段時間,她一直忙著定國公府的事情,已經許久沒有進宮了,宸安殿的事情,她都是從齊雲的口中得知的。

「恩。」

蘇心漓和蘭翊舒到宸安殿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傍晚了,太陽已經漸漸西沉了,整個宸安殿,沐浴在一片暖金色下,蘇心漓已經差不多有兩個月的時間沒來了,再加上這段時間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再來的時候,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蘇心漓之前和蘭翊舒來,都是直接進殿找顏宸璽的,但是今日,他們走到大殿門口,被兩個小太監攔住了,「原來是蘇丞相和蘭公子,蘇丞相,您好久沒來了,奴才這就進去通報六皇子說您來了。」

那太監話雖然這樣說,不過另外一個太監卻用手攔住蘇心漓,不讓她進去。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蘇心漓生氣的問道。

其中一個太監已經進殿通報了,另外幾個太監則攔住蘇心漓和蘭翊舒,「六皇子最近身子不適,這個時辰估計在休息呢。」

蘇心漓盯著那說話的太監,他閃爍的眸光在察覺到蘇心漓的目光後,立馬垂下了腦袋,蘇心漓看著他這樣子,腦海中沒由來的想到了顧南衣。

她想起自己對顧大哥說過顏宸璽中了蠱毒,秋慈威脅蘭翊舒在她和顏宸璽中間做出抉擇的事情,她擔心自己到最後和蘭翊舒無法走到一起,月余前,齊雲告訴自己,顧南衣經常來六皇子的寢宮找他,三天前,沈夢君找到自己,言辭閃爍,埋怨她不夠關心顧大哥,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定國公府,外婆還生病了,但是除了剛開始的幾天,顧大哥來過一次,他之後都沒去看過外婆,也沒找過她,顧大哥他不會這個樣子的,這所有的一切,前後浮上心頭,讓蘇心漓有了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給我讓開!」

一貫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似乎是出什么事了,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