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2)

陳詞濫調 刀下留糖 1589 字 2020-12-20

</br>那晚的月光後來成了李葉子心里的秘密,時光匆匆而過,很快便是兩年後。

這是讓人銘記的一年,是一切變故的開始,也是一切變故的結束。

這一年李葉子十六歲,李歡十四歲。

時光在這里劃下了深深的鴻溝。

這道溝分開了過去和將來,分開了李葉子和陳酒,自然,也分開了她和李歡。

盡管日子過得很不如意,他們還是在慢慢長大。

隨著年歲增長,李歡身上的傷越來越多。魏金霞沒拿他當親兒子,最低要求是活著就行。

她要李歡做很多活,卻總不讓他吃飽。餓著是小事,最可怕的是魏金霞每每遇著事還會拿他撒氣。

有時用棍子抽他,有時大冬天把他摁進冰水里,或者強迫他用帶傷的雙手磨鹽巴。

等傷口流膿了,才會施舍一般給他一點點葯。

相比之下,李葉子過得比他好了很多。

這種好,藏在李德富路人皆知的意圖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李德富年輕時傷了身,沒辦法生孩子,但床上一點也不落下風,魏金霞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跟了他許多年,再潑辣凶悍也沒生起偷人的心思。

但日子漸漸過去,魏金霞本沒幾分色的臉龐也開始蒼老,色衰後更不堪入目。

李德富也越來越不盡興,慢慢動了邪惡念頭,把主意打到了自己逐漸長開的「女兒」身上。

黃金街最近不太平。

這陣子外頭來了個姓魏的老師支教,村長說這是政策,拒絕不得。一時間村里人心惶惶,生怕他發現什么不對,大家戰戰兢兢過著,盼他教完書趕緊滾蛋。

魏金霞得空便去幫三嬸看著她的兒媳婦,三叔前幾年從山上摔下來,挺大一個男人如今解手都要用布條墊著,已然是半個廢人,自然什么也指望不上。

又要看著傻兒子又要看著兒媳婦,三嬸顧不過來,而且她家兒媳婦性子烈,難保一沖動就出什么紕漏。

相較之下,對於李歡和李葉子的看守反而松了很多。

他們在三嬸家住了段時間,被魏金霞打發回家,命令他們好好在屋子里呆著不許出門。

李歡跟著李葉子穿過無盡夏簇擁的小道,往李家走去。

等走到一半,李歡問她:「姐,為什么村里人都這么怕這個條子」

李葉子糾正:「他是老師,不是條子。」

李歡哦一聲,還是疑惑。

李葉子懶得同他解釋,走在前頭,低著頭,腳步很急,心情煩躁。

李歡小跑著跟上她,暖風吹眯了他的眼,他眨巴眨巴,忽然覺得走在前面的李葉子是這樣不真實。

她走得太快了,快到好像他稍微不注意就要消失掉一樣。

「姐,你等等我。」他喊了聲,抬手去抓,卻只抓到了她飛揚的長發。

和村里的女人不同,李葉子的頭發很順滑,盡管尾部也干枯分叉,但相比較來說已經算烏黑有光澤。

柔軟的發絲穿過李歡的手指,在指縫間溜走,帶著淡淡的清香。

他心下一緊,下意識將手握拳,用力往回收。

「啊」李葉子吃痛,慘叫一聲。

李歡倏地放開手,才驚醒似的,頓時紅了臉。等李葉子迷茫地回頭望,他結結巴巴說:「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東西落下了我我我回去拿,你先走吧。」

說完,跟屁股著火似的往回逃。

李葉子在後頭叫他名字,他仿佛聽不見。。

不能留下,再留下她會發現他的異常。

李歡想不明白,那種突然洶涌而來的,能把心臟給撓穿一樣的麻癢到底是什么,他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快,又為什么會突然那么熱

那時他年紀太小太青澀,全然不懂自己的情動。

李德富和魏金霞對他不好,整個村子只有李葉子對他好,會對他笑,會給他上葯,會同他說「李葉子和李歡,永遠在一起」。

李歡站在田野間,有些痴傻地笑。

永遠這個詞真是太美好了,美好地像錯覺。

錯覺也好,至少這一刻他還開心。

李歡在田野里轉了會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