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曾經親眼看到過他爹宿醉在母親衣冠冢前。
也曾看到過他爹抱著母親最後縫制給他,早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裳嚎啕大哭,事後又紅著眼睛小心珍藏起來的樣子。
從那個時候起周遠就明白。
當年的事情最痛苦的從來都不是他,而是他爹。
一夕間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母親。
人生最大的痛苦,也莫過於此了。
周遠神情有些低落,對著姜雲卿時帶著些脆弱。
「我沒恨他,我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和他相處。」
「爹他總覺得他欠我和阿秀,處處小心翼翼,唯恐我們有半點不開心,可是姐姐,我看著他那樣心里會難受。」
「我以為我離得遠些他會高興的,我沒想到……」
他沒想到,爹會以為他恨他。
姜雲卿看著周遠的模樣,如同他兒時時摸了摸他頭頂:
「我知道阿遠不是有意的,可是周叔不知道。」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只會彼此誤會。」
「阿遠最是聰明,等周叔回來後你們好好談一談,別存著這些誤會彼此離了心。」
周遠微垂著頭,靠著姜雲卿掌心低低嗯了聲,神色無比的乖順:「我知道了姐姐。」
姜錦炎看著周遠靠著姜雲卿的模樣,張嘴想要嘲諷兩句。
可瞧見周遠微側著臉時眼中微紅,不像是每次懟他時那般冷靜自持的模樣,他心里突然生出幾分不舒服來。
他緊抿著唇有些煩躁,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端著手邊的茶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