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中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厚重的石門開了,兩名衙役帶著一人走進來。
梅花庵庵主聽到動靜立刻看過去。
被押著走在中間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嫗,佝僂龍鍾,顫顫巍巍。
當老嫗微微抬起頭看過去,梅花庵庵主如遭雷擊。
一個人從幾歲到二十幾歲,容貌的變化或許天差地別,但一個人從四十幾歲到六十幾歲,容貌變化就沒那么大了。
梅花庵庵主一眼認出老嫗就是她以為早已不在人世的奶娘,好在等人的這段時間讓她有了足夠心理准備。
她死死咬著牙,沒有喊破老嫗身份。
林嘯冷眼旁觀梅花庵庵主的反應,暗道可惜。
要是什么都沒說突然把老嫗帶到梅花庵庵主面前,說不定她就主動暴露了。
「你可認識她?」陸玄指著老嫗問。
梅花庵庵主沉默一瞬,冷著臉搖頭:「不認識。」
老嫗微微睜大渾濁的眼睛:「姑娘,您不認識我了?」
梅花庵庵主移開眼睛:「不認識。」
「我是你奶娘啊!」
梅花庵庵主語氣冷下來:「我奶娘早就過世了。」
奶娘因為幫她與情郎見面,被母親知道後一頓板子打死了,屍首當晚就丟到了亂葬崗。
那時她被關著不知道,等終於恢復自由得知奶娘死訊,跑到亂葬崗尋找屍首時只找到了破爛的鞋子和奶娘常戴的一只銀耳環。
「我沒有死,我運氣好被人救了……」老嫗哽咽著道。
救命恩人後來成了她丈夫,夫妻恩愛,四十幾歲的她為他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寶貝兒子。
而她迫不得已站出來指認姑娘身份,也是為了兒孫。
「庵主一定要死鴨子嘴硬?」陸玄淡淡問。
梅花庵庵主面沉如水:「總之貧尼的奶娘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大人不能隨便找來一個老嫗就說是我奶娘吧?」
「庵主不認的話,就要檢查一番了。」陸玄一掃老嫗,輕飄飄道,「你奶娘說你的左胸處有朵梅花狀胎記。」
梅花庵庵主羞怒不已:「你敢!」
林嘯默默摸了摸鼻子。
定了親的人,說話都這么直接么?
陸玄一臉淡定:「請你認清自己階下囚的身份。當然不是我來檢查,我怕污了眼睛,不過我們有能檢查的人。來人——」
一名衙役看看陸玄,再看看林嘯,猶豫著向梅花庵庵主走去。
怪不合適的,但大人發了話,也是難得的表現機會嘛。
林嘯見衙役走向梅花庵庵主,目瞪口呆。
這小子想干什么?
陸玄默了默。
不知道是他想多了,還是這小衙役想多了……
眼看著衙役越走越近,陸玄正准備出聲制止,梅花庵庵主已經受不了了:「站住!」
無論是作為大家貴女,還是一庵之主,她都無法忍受這等侮辱。
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少年竟如此下流齷齪!
「不錯,她是我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