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吐血(2 / 2)

罪醫之女 顧盼若淺 3197 字 2020-07-14

錢鐸沉默了片刻,然後抬頭道:「睿王是親王,若無證據,臣等怎么敢隨意指認。臣等有證據……」他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然後才道:「若是皇上准許,臣等這就讓人入宮呈上證據。」

竟然有證據?

皇上愣怔了片刻,半響才緩緩道:「上證據。」

睿王,素來聰明。就算這次謀害太子,看似莽撞卻是正好抓住了他的軟肋。他如何會留下證據呢?他怎么就留下了證據?!

皇上越想心中越是怒火翻涌,只是坐在原處強忍著。錢鐸和董成趣這邊是早就准備好的,這會兒立刻下去讓人送證據入宮,回頭皇上穩住了心神,這才又沉聲問道:「先說說是怎么回事吧。」

他心中還是有疑慮,此時轉頭看了一眼蕭祁,問道:「蕭祁,你先說說看。」

蕭祁沉聲應是,然後把這兩天的調查方向說了一遍,條理分明清清楚楚,最後總結道:「臣乃武將,與查案並未有多少功勞,不過是跟著跑腿而已,若是問及詳細過程,還是董大人和錢副統領更為熟悉。」

皇上倒是沒有在這一番話中聽出什么端倪,蕭祁只說了他們查的方向,所查的東西,連最後的結論都沒有說。如此他倒是略微放心了些,轉而又看向董成趣,道:「你說說看!」

董成趣這邊早已經打好了腹稿,此時說起來倒是順暢,先是說了太子所中的毒,又尋了御醫排查了這種毒所需要的葯材,最後查出霖王府買的有這些葯材,後來又偷偷綁了霖王府中買葯材的人,嚴加審問,連出了一條線。

至此太子中毒的事情算是查了個清清楚楚,雖然指向睿王的線索和證據不多,但是霖王是絕對跑不了了。

然後就是排查那些死了的死士,這些死亡也是服毒自盡,用的毒卻跟毒死太子的不同,這一條線查下去指向睿王的證據就多了。畢竟這些提供給死士的□□,需要的量還大些。如果說太子的□□指向霖王和睿王還有些牽強的話,這一條線卻是再直白不過了。

「之後又查了那些死士的屍體,有幾個身上有胎記的,臣就翻了往年的京城府志,發現都是十多年前失蹤的孩童。」董成趣說到關鍵,忍不住略微低了下頭避開了皇上的目光,「睿王在京城外有幾處庄子,臣最後抓來的人販子指認,當時那幾個拐來、偷來的孩子就是被賣入其中一個庄子的。那庄子雖然沒有直接掛在睿王名下,根據這兩日的探查,里面確實住了不少身手不凡的人,管理也偏向軍中……」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庄子中的人不事生產,一應吃喝用度都是由睿王這邊庄子派人送過去的。」

這條線再明顯不過了,就算是想要掩飾下去都掩飾不了。只能說,睿王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根據人販子查到那個隱蔽的庄子,讓他的一切都暴露出來。

人證物證俱全,皇上只覺得胸口越發的憋悶,看著眼前的證據和證人,再看看董成趣和錢鐸兩人,半響一口血吐了出去,整個人朝著後面倒去。

「皇上!」

書房之中亂成一團,皇後做主連夜招了所有的御醫入宮。

林紫蘇得信兒的時候正聽著玉堯、玉葉、玉枝三個人說當初在蘄州庄子上如何過活的事情守歲,聽到說皇後急招所有御醫入宮,也不敢有片刻的耽擱,這就讓人提了葯箱跟著宮中內侍入宮。

來傳口諭的倒是老熟人,夏公公。此時兩人出了門,上馬車之後夏公公這才道:「林御醫,皇上這次是急病,直接吐血倒了。你也別擔心,宮中御醫多著呢,沒辦法就不吭聲好了。反正,這事兒熱鬧著呢,無論如何怪不到你的頭上。」

林紫蘇抿唇笑了笑,遞了個荷包過去謝過夏公公的好意,這才低聲道:「不知道皇上是為了何時這般大發雷霆,竟然氣得吐血了?」

夏公公捏了捏荷包,感受著里面銀票沙沙的聲響,這才道:「隱約聽著,似乎是跟太子和睿王有關,連景王和霖王也牽扯進去了?」

「靖王?」林紫蘇略微皺眉,她對京城這些王爺不熟悉,只以為夏公公說走了音。夏公公笑著搖頭,道:「是景王,風景的景,皇上的第四子。早一年前才封的親王,因為小時候摔下馬傷了腿,皇上不大喜歡。」

皇上這小心眼……

林紫蘇幾乎無語了。當年先皇駕崩之時,因為靖王和晉王鬧出一番波折。如今,他就給一個殘廢了兒子冊封為景王,這不是誠心的嗎?

許是看在靖王的面子上,夏公公倒是把宮里的事情都壓低聲音給她說了一通,林紫蘇這邊聽著倒是明白了過來。皇上壓下了太子的死訊,竟然是連皇後都不知道的。如今,皇上突然暈厥過去,皇後自然是要問問當時在場的人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般一鬧,皇後自然是知道了自己兒子竟然已經死了的事情了。比起皇上更在乎江山社稷,她自然是更在意自己的兒子!兒子死了,皇上還想要瞞著,扶持凶手睿王登基。

這不是明擺著要她認仇人當兒子,日後在後宮等死嗎?

哪里有這般便宜的事情!

皇後雖然還是為皇上招了御醫入宮,然而如此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前去睿王和霖王府抓這兩個罪魁禍首的禁軍身上的。兩人成親多年,雖然皇上登基之後一直宣揚帝後和諧,然而兩人之間早就形同路人了。後宮一個個鮮亮年輕的美人自然是比皇後要俏麗動人的,而對於皇後來說,對於早已經違背了求娶她時諾言的皇上早就死心了,如今只打理後宮,不要讓那些小、賤、人在她頭上作威作福就足夠了。

更何況,今上登基不過三年,皇後母族就一直被打壓。當年她出嫁時盛極一時的戚家,如今早已經沒落了,除了國舅府這個稱號之外,族中竟然再也沒有做到四品大員的後輩了。

此時皇後也顧不上許多,連同通知了娘家,只准備這個除夕夜不讓所有人好過。

林紫蘇入宮的時候,宮中早已經緊張到了草木皆兵的狀態。她一路走過去,真的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那些巡邏的禁衛軍手中的刀槍應著宮燈散發著寒意,讓人忍不住避開鋒芒。

她低頭快行,一路到了皇上寢宮,里面倒是還算鎮定,早到的御醫也有五六人。御醫院可用的御醫有近二十人,然而之前太子遇刺被害一事,死了兩人,傷了近十人,如今可用的御醫不過半數,林紫蘇之後還有一名御醫,竟然就是如今所有可用的人了。

所幸,劉多渠倒是躲過了一劫,此時由他來主持大局倒還算安穩。

林紫蘇進去的時候,劉多渠看了一眼過去,沖著她微微點頭,示意她過去診脈,這才繼續與其他幾人討論醫術。

如今在場的可以說都是熟人了,林紫蘇也不客氣,過去凈手診脈。看著躺在床上臉色灰敗的皇帝,心中暗暗嘆息。只怕皇上熬不過正月了……

她收手,給身後那位御醫讓了位置,這才過去劉多渠那邊。

幾人又等了會兒最後到的那位御醫,人齊了劉多渠才道:「如今皇上的脈象倒是略微穩了下來,只是情況究竟如何大家心中也有數,說說都有什么辦法吧?」

幾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遲疑。林紫蘇倒是沒有直接開口,雖然她心中很是有數,也知道皇上的病症由她接手說不定能多活幾個月。然而這一切的條件是需要靜養,完全的靜養的。如今這立安城中風雲已起,如何能夠靜養呢?

劉多渠見這幾人都不說話,就率先開口提出了一個方案。

幾人紛紛點頭,林紫蘇見狀還是忍不住低聲道:「若是配以針灸,效果應當會更好。」

「擅長針灸的曹御醫兩天前死了,如今我們幾人雖然會針灸,卻……」劉多渠搖頭,看向林紫蘇,「林御醫若是有把握,倒是可以一試。畢竟,皇上如今的狀態,越早醒來越好。」

這種掏空了身子之後又大悲大怒、吐血暈厥的症狀,若是昏迷久了,只怕醒過來也是神志不清的。

林紫蘇心中明白,只是本著醫生的本心說了句話。她雖然不能救皇上,可是能夠出一份力,自當出一份力的。

她只是一個醫生,爭權奪利,皇位之爭與她無關。

既然開口了,此時她也不會後悔,聽了劉多渠的話,她就認真點頭道:「那就由我行針,幾位前輩在旁掠陣,萬一有什么不對也好及時指正。」

眾位御醫紛紛點頭,皇上生死關乎著他們身價性命,此時自然不是爭強好勝之時。只要能夠把皇上給救回來,他們幾人的命也就算是保住了。

不然,太子身死,皇後嗓子之痛下失去理智,若是皇上再就此死了,他們這群御醫怕是也沒命活到新君登基了。

此時,這幾個御醫倒是羨慕起那些受了重傷在家的同僚了——最起碼熬過了這陣子,等新君登基,他們照樣安享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