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盪盪的體育館里,《別姬》已經到了最後虞姬自刎的橋段。
霸王和虞姬,正在爭奪著寶劍。
「大王快將寶劍賜予妾身。」
「妃子,不,不不不可尋此短見吶。」
「大王,快快將寶劍賜予妾身。」
「萬萬不......」
拿著工架的霸王突然捂住了腰,氣喘吁吁的擺著手,對虞姬笑了。
「不靈了,不靈了。哎呦,老了。不跟趟了。」
看著師哥氣喘吁吁的樣子,收了工架的蝶衣笑了。
看著那似乎並沒有多少改變的蝶衣,小樓怔住了。
他的目光,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
「小尼姑年方二八!」
他突然念了那出《思凡》中的戲詞兒。
「正,正青春杯師父削去了頭發。」
同樣仿佛回到了少年的蝶衣,帶著滿眼的淚光,接了下去。
「我本是男兒郎。」
「又不是女嬌娥。」
「錯了!」
聽著蝶衣進了自己的坑,小樓伸出手指虛點了點,「又錯了!」
蝶衣愣住了。
他迷離的目光,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喃喃的,他重復了一句那戲詞。
錯了的戲詞——他小時候背錯過無數次的戲詞。
「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啊......」含著眼淚,他笑了。
「來,師哥,我們再來。」
那出沒唱完的《別姬》繼續了下去。
「大王,快將寶劍賜予妾身。」
「萬萬不可。」
「大王,漢兵他,他殺進來了。」
「在哪里?」
霸王聞言四顧。
虞姬含淚,最後一眼望向了霸王。
真霸王也好,假霸王也罷。
總歸是讓自己當了大半生虞姬的霸王。
他笑了。
他清醒了,他釋然了,他解脫了。
錚!
小樓腰間寶劍被蝶衣猛然抽出。
一道寒光,照亮了體育館。
一聲悶響,響徹了體育館。
段小樓茫然的回過了頭,看著倒在地上的蝶衣,睜大了眼睛。
「蝶衣!」
「小豆子......」
隨著他一聲失了魂般的呼喚,帷幕緩緩落下。
《霸王別姬》戲里的故事,演完了。
但是戲外的故事,才剛剛到達高潮!
隨著帷幕落嚴,俯在舞台上的李世信,緩緩的支撐起了身體。
在全場一片詭異的安靜中,他扯下了頭上的面首,掀開了帷幕。
看著那瘋狂涌動著,詛咒著,詢問著,關切著的網友們,他深深的鞠了個躬。
「各位,對不住。這一場戲里,夾帶了私貨,它並不是那么單純。」
「可能大家注意到了,在戲里的每一個主要角色,都在劇情的發展之中,以種種下場完成了命運的閉環。唯獨一個人,在戲里沒有表示結局。」
「這個角色就是小谷子,也就是谷明坤。在戲里他欺師滅祖,親手斷送了他的師父蝶衣。但是在戲外,原紅旗話劇團成員,我的師兄,也就是現下里這個話劇獎的發起者谷明坤,在四十多年前作了和戲中同樣的惡!
「他誣陷了我的恩師孫仲井先生,並奪取了孫先生的著作遺產據為己有,設計構陷讓我飽受迫害。」
「今天在這個舞台上,當著全國觀眾的面。我要,討一個公道!」
再次對直播攝像機鞠躬,李世信推開了直播廳的大門。
看到一身虞姬扮相的李世信,趙瑾芝放下了疊在一起的雙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谷明坤來了,在綜藝廳。」
對趙瑾芝點了點頭,李世信提著寶劍,徑直向綜藝廳走去。
他身後,七個干兒子,安小小孫洛洛,一群老粉小將,還有趙瑾芝和所有參加了《霸王別姬》演出的演員,緩緩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