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雯先還和青櫻小眉說話兒，有一搭沒一搭的，漸就無人再接嘴，只聽見喉鼻出入的鼾聲。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看著一丸涼月掛在檐角，散發青白的光芒，察覺小腹有些墜脹，是h昏時茶水吃多的緣故。

她很小心地坐起，床板仍舊咯咯作響，小眉迷糊的問：「姐姐還不困麽」也不需她答，自顧側個身，又呼呼睡去了。

綺雯踮著腳尖掃尋自己的綉花鞋，半晌只尋到一只，無奈，只得光腳去拎來煤油燈，蹲身四處照看，不曉是誰經過時踢進了床底，她恨恨罵了句殺千萬的，伸長胳臂抓出來，嘬起嘴吹吹上面的浮灰，趿踩腳上。

再走到外間，但見便盆都尿滿了，心底很是不快，掀簾走出房，六月的晚夜夾雜絲絲涼風，倒是比房內更為愜意，她吸了口氣，沿著游廊走，月樓聽到動靜，從明間探出半身來，看著她笑問：「怎還沒有歇下？」綺雯回話：「我去園子里溺尿，一會兒就回，你別急著閂門。」月樓笑道：「便盆滿了麽？你不曉隨手倒了？」

綺雯冷笑一聲：「你自個去瞧瞧，不曉哪個w齪鬼把尿撒在了盆柄上，我哪敢下手，明兒讓粗使婆子做！」她又問：「三更半夜的，你還守在這里做甚？」

月樓用團扇掩嘴打個呵欠：「我等著伺候呢。」不再和她多說，盪下簾子退回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