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捌零章密謀(1 / 2)

再細看還道是誰,卻是青櫻。

綺雯見她挎著食盒子,遂問:「給誰的?」青櫻答:「少夫人命我給九夫人送去,說縱然有罪,念在昔日情面上,這節也是要過的。」

綺雯想了想:「自九夫人出事後我一直未前往探望,她待我不薄,趁今日仆子看管松散,我隨你一起罷。」命碧雲先回。

她倆人繼續往前走,愈走愈沒光亮,又值深秋時分,滿地殘枝敗葉,泥土滑濘,你拉我拽差點跌倒,再看前路黑森森的,綺雯抱怨:「怎選了這條路來走,沒燈籠打著不行。」青櫻道:「我們歇一會兒,我來時見巡夜的查到五房院子,稍候會途經過,問她們要一盞就是了。」旁邊有塊大白石,兩人擠擠坐著。

綺雯把雪鸞的事跟她細說一遍,又道:「我看她娘老子也是見利忘義之人,錢自要貪下,收棺辦喪不曉會如何潦草!」想起從前在老太太跟前諸多要好,青櫻眼眶終是紅了,低聲道:「大抵再過一年,我也要從這里出去,你怎么辦呢?」綺雯道:「怕甚么,不過就是一死。」青櫻啐她一口:「大團圓的節日,怎說這些喪氣話。」

綺雯冷笑道:「非是賭氣,實在看得通透。皇帝駕崩,如今徐首輔代攝朝政,若沒誰出來造反,他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少夫人誰敢得罪,你看雪鸞這事兒,連大老爺都懼她叄分。便是老太太和大夫人回來又怎地,老太太不管事,大夫人自私懦弱,這蕭府日後就是攥在少夫人手心里的。你莫看大爺今朝替我們幫著雪鸞,要懲嫣桔,也不過是紙糊燈籠、強弓末弩。他現覺我還新鮮,但花熬不過百日,又是風流性子,到那時我由著少夫人揉圓搓扁,還能有幾日好活。」青櫻聽得心中悲涼,強逞安慰道:「你生個一男半女,有了大爺的子嗣背靠,諒也沒誰敢把你怎地,首個老太太就不依。」綺雯沒吭聲,半晌道:「那你也要生得下來。」

青櫻還要說,綺雯岔開話問:「食盒子里都有甚么?」接過打開蓋,果仁鵝油月餅,還有一碟油煎魚餃兒。

忽聽「喵嗚」一聲,一只虎皮狸花貓尋著味兒從草叢里鑽出,在她腿前饞得打轉,綺雯拈起一只魚餃兒丟給它,一面道:「九夫人不慣吃這個。」

青櫻看見遠遠有巡夜的婆子過來,起身迎去,要了一盞燈籠,聽她幾句叨念,方才告辭走回來,嘴里嘀咕著:「我們快些去罷,她們不允在園里久待。」卻見綺雯愣愣不言語,奇怪問:「你怎么了?!」綺雯指了指前面,她用燈籠隨而照去,那只大貓七竅流血,已經死透了。

林嬋坐在桌前燈下,蕭遠送來一盤月餅,她掰了小塊嘗過,嫌太甜,僅吃了兩口,就著茶水解膩,月樓吃著剩下的,抬眼看她凝著神兒,不由笑道:「夫人在想甚么?」

林嬋小聲說:「不曉九爺如何了?」他們分開時並不愉快,他絕望且惱恨著她,一旦腦里閃過那幕,她就肝腸寸斷,眼睛淚絲絲的。

月樓知觸了她的傷心事,連忙軟聲安慰:「福安不是說了,那些國公勛侯都在替九爺奏請申冤,錦衣衛他們一時也不敢太放肆。九爺好著呢!」林嬋暗忖能好到哪里去呢!前世里她的父親就被杖斃在詔獄里,她不求甚么,只要九爺能活著出來,她也不曉是從甚么時候開始的,整顆心都被他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