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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亮缺了一角。
那美少女跆拳道大賽你就不能繼續參加了啊,好可惜
房間里,一邊晃著腿坐在床邊吃雞米花,一邊看著百草收拾去日本比賽的行裝,曉螢雖然很激動百草終於能出國打國際比賽了,但還是覺得有點小小的遺憾。
現在你風頭這么強勁,打開電視、翻開報紙全是關於你的報道,這么一走,會不會大家就忘了你啊。
百草將洗干凈的道服放進行李包里。
前幾天她一直接到美少女跆拳道大賽節目組的電話,反復勸她不要退出,承諾可以加倍提高獎金和出場費,無論她提出什么要求都答應。直到前天節目組才接受她的離開,宣布了接替她的人選。
獎金也蠻可惜的,嚼著雞米花,曉螢偏頭問,對了,到現在那個節目一共給了你多少錢了呢
百草搖搖頭,說:
都在若白師兄那里,我不清楚。
哦,讓我算算,眨巴眨巴眼睛,曉螢心算了半天,興奮地喊,可能大約會有六萬多塊錢呢
聽到可能會有這么多錢,百草抬起頭,愣愣地看著曉螢說:會有這么多嗎
是啊曉螢眉飛色舞地說,說不定還要扣稅什么的,但大致六萬塊差不多啦
百草很開心。
她輕快地拉上行李包的拉鏈。太好了,那么出國的經費就有了,難怪若白師兄並沒有太擔心費用這一塊兒呢。
把化妝品放進去啦
放下手中的雞米花,曉螢沖過去,急忙地拿起桌上那個碩大的透明化妝包,對著儼然好像已經收拾完畢的百草說:
不是跟你說了嘛,化妝品是一定要帶的現在你可是美少女啊而且你打敗了加藤和深恭,肯定會有日本媒體關注你的,如果他們來拍你,你一定要美美的才行啊
看著那個裝滿了各種粉底、睫毛膏、唇彩的化妝包,百草為難地說:可是,化了妝會不舒服的。
怎么會曉螢不滿地說,這都是我和梅玲買的最好的化妝品,粉底很薄,不會糊,也不會不透氣,睫毛也都不會花,不都已經試驗過很多次了嗎
我不會化妝
來,我教你,坐到椅子這里
其實,心虛地低下頭,百草盯著自己的腳尖說,是若白師兄不讓帶這些去。真的很不習慣把那些東西塗在臉上。
張大嘴巴,曉螢沮喪地皺著臉,沒有注意到百草那一臉心虛的表情,哀怨地說:為什么若白師兄連這些都要管啊,管得也太寬了吧可是,讓她去跟若白師兄理論,她還是沒這個膽量的。
好吧,那就算了。
傷感地放下那包化妝品,曉螢傷感地望著面前的百草,這三年多來,每日白天一起上學訓練,晚上一起寫作業睡覺,還從來沒有分開過呢。
百草,你這一去,要去多久啊
若白師兄說,這三場國際比賽時間正好連在一起,所以中間就不再回國了。會先去日本打國際邀請賽,然後是英國的國際大獎賽,最後是美國的國際冠軍賽,加起來可能會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這么久
心中一酸,曉螢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抱住百草,說:你走的那天不是周末,我沒辦法去送你了,你別怪我。
百草急忙搖頭。
不會的。
我會想你的,在百草的肩頭哀怨地蹭著,曉螢可憐巴巴地說著,怎么辦,我已經開始想你了,兩個月見不到你,我可怎么活啊,我會思念成疾的吧。
不會的。
百草心底也開始酸澀,她輕輕拍了拍曉螢的後背,低聲說:
我也會想你的。
嗚聽到呆頭鵝百草如此感性的回應,曉螢再也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來,她緊緊抱住百草,抽泣著說,怎么辦,我好像愛上你了啊,百草,我不舍得你走,不舍得跟你分開,你帶我一起去吧,我給你當啦啦隊好不好
好。百草鄭重點頭,我去跟若白師兄說一下。說著,就往門口走。
哎呀
曉螢哭笑不得地拉住她:跟你開玩笑,你就當真嗎你也太好騙了啦我跟你說,出國去打比賽,除了若白師兄跟你說的話,別人跟你說話你都小心點,別那么容易就被人騙了唉,看你這個樣子,我真是不放心啊,沒有我,你可怎么辦啊
夜晚。
就在曉螢對著百草哀怨傷感的時候,若白並不在松柏道館,而是在方氏集團廷皓的辦公室中。
大廈的二十六層,落地窗外明月當空。
贊助百草出國比賽
聽完請求,廷皓沉吟著。不是他不肯答應,而是昨天婷宜特意來找過他。
哥,你一定要答應我
神情有些憔悴,婷宜抓住他的手,眼底幽亮,直直地盯著他說:
你說我不光明磊落也好,說我心理扭曲也好,這次,我一丁點的機會都不可以給百草美少女跆拳道大賽那里,她已經退出了,節目組物色好了新的人選,她回不去了如果出國打比賽的事情再泡湯,她就什么也撈不著了
哥,如果百草或者若白,咬了咬牙,婷宜說,哪怕是初原哥哥來找你,讓你贊助她出國比賽,你都不要答應
沒有錢,我看她怎么出國、怎么住酒店、怎么打比賽眸中閃出冷光,婷宜幽幽地說,哥,我知道你喜歡百草,但是如果你這時候心軟,她就真的會和初原哥哥在一起了。
對。身姿如雪山上的青松,若白淡淡地說,我希望貴集團能夠像贊助訓練中心其他隊員那樣,贊助百草出國比賽。方氏集團是訓練中心的獨家贊助機構,這段時間,他按照正常的程序去申請比賽贊助,卻都被方氏集團以各種理由拒絕或拖延。
直到今晚。
他才見到昨天才剛剛回國的廷皓。
百草不是在韓國得到了一筆獎金嗎手指以某種節奏敲擊著辦公桌的桌面,廷皓向後一仰,笑著說,而且她參加美少女跆拳道大賽,應該也贏得了不少獎金。雖然在美國停留了兩個多月,但是國內發生的事情他還是清楚的。
那些獎金,是她讀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若白靜聲說,不可以動。
目光一凝,廷皓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半晌,又笑得漫不經心般,問:為什么她不自己來找我
我是隊里的助教,這件事應該由我來同貴集團接觸。若白淡靜地回答說,這次出國比賽,我們會遵循同貴集團之間的贊助協議,如果百草在比賽中獲得冠軍,她接受采訪時會有貴集團的標識在鏡頭中
若白,打斷他,廷皓嘆了口氣,你一定要用這種疏遠的語氣同我說話嗎
若白沉默了一下:
這次出國參賽,對百草非常重要。
是,我知道。站起身,廷皓走到落地窗前,望著大廈下那川流不息的車海,只不過,婷宜是我的妹妹
我不懂。
若白皺眉說。
婷宜是我的妹妹,夜色映在廷皓的臉龐,他勾起嘴唇,似笑非笑地說,百草在比賽中表現得越出色,就越對婷宜構成威脅。我雖然很欣賞百草,但婷宜畢竟是我的妹妹。而且,婷宜剛剛跟初原分手,很難再承受其他的打擊。
你真的這樣想
神色未動,若白凝視他。
是啊,廷皓笑著低下頭,讓你失望了吧。
不。
足足審視了他有一分鍾的時間,若白靜然搖頭:
你在騙我。即使百草是一個與你素不相識的隊員,你也不會奪走她參賽的機會。即使贊助她參賽,會給婷宜制造出強大的對手,你也不會選擇扼殺她。
哦廷皓挑眉,這么信任我
我一直想戰勝你,所以我了解你。若白淡淡地說,如果跆拳道在你的心中,是可以被這些事情所干擾的,你早已不是我想打敗的方廷皓。對於跆拳道,你有你的驕傲,你也不會看著婷宜,失去她的驕傲。
廷皓愣了片刻,然後啞然失笑:
好吧,你贏了。贊助比賽的部分,今天下午我已經轉給了沈檸教練,估計她還未來得及告訴你。不過這筆贊助不是以方氏集團的名義,希望你能對此保密。跆拳道的競爭,應該是公正的競爭,對手愈強,才能促使自身更加強大,他希望婷宜能夠在對抗中成長。
對廷皓行禮致謝,若白的神情還是淡淡的,廷皓好笑地看著他,忽然問:為什么你永遠是同樣的表情
若白望向他。
你剛才真的沒有擔心,我會因為婷宜,拒絕贊助百草去打比賽廷皓玩味地研究他。
沒有。
為什么廷皓更好奇了。
你不會。
哈哈,看著面容無波的若白,廷皓忍不住說,有時候覺得,也許真的你跟百草才是絕配,同樣是這樣一根筋地篤信。
若白神色微僵。
那么,你會讓她知道嗎看著他,廷皓試探般地說,你對她的感情,就真的不想讓她知道嗎
她什么都不需要知道。若白眼神微冷,我是她的師兄,也是她的助理教練,她只需要知道這些就足夠。
果然是你會說的話。廷皓含笑說,可惜我不如你,雖然比賽贊助的事情需要保密,但我畢竟還是贊助方,希望同被贊助的對象有所交流。
若白神色一凜,正待拒絕。
你每晚都會加訓百草對嗎從落地窗前回身,廷皓爽然而笑,明晚你們訓練的時候,希望給我一個參觀的機會。
她不喜歡你。
皺眉,若白淡淡說。
胸口如同被打了一拳,廷皓勉強維持住唇角的弧度,蠻不在意般地說:誰說的百草那傻丫頭見到我,每次都很開心。
你懂我的意思。若白淡聲回答。
呵呵,廷皓摸摸鼻子,笑了兩聲,反正你也不打算讓她知道你的心意,又何苦阻止我呢就算是初原,大不了也是公平競爭。
希望你不要打擾她。
夜色照進偌大的辦公室,若白的身影挺秀清瘦,他凝視著廷皓,說:正如你所言,她是一根筋的人,已經將心思放在初原身上,就不會再有任何動搖。現在她既要比賽,又要准備高考,精力有限。
若白離開之後。
良久,廷皓苦笑著搖搖頭,感慨著若白這席話太有殺傷力了,讓他真有些無法招架。
三天後的機場。
因為其他的隊員們還要上課,沒有人前來送機。從座椅中站起身,百草背著行李包,從若白手中接過登機牌,兩人正准備去安檢,一抬頭,卻見到初原竟正從五號機場門大步趕過來
初原師兄
雖然初原的笑容依舊溫文和煦,但能看出因為趕來得匆忙,他的額角有微微透明的汗珠。百草呆住,她知道他今天上午要在醫院值班的,昨晚已經同他告別過了。
有些東西忘記給你了。
初原笑著將一個小醫葯盒遞給她,揉揉她的腦袋,說:
這是一些常用葯,針對的病症和用法都寫在里面。這次出國的時間很長,比賽也安排得很緊,要注意照顧好身體。不過,我希望這些葯你們全都用不著。
嗯。
百草臉紅著將小葯盒收下,裝進行李包里。
陽光從機場的透明頂棚灑照下來,充沛而明亮。望著她臉紅如害羞小鹿的模樣,初原心底恍若有翁的一聲,微微晃神起來。明明昨晚已經叮囑了她很多,可是今天在醫院卻那樣地想再看看她,哪怕就是再看她一眼。
咳。
皺眉,若白低聲一咳。
百草頓時驚醒,臉頰帶著未消的紅暈,慌亂地看向面前神情似乎也有些窘然的初原,說:
謝謝初原師兄。
藏好心底那股溢出般的溫熱,初原望著她一笑,卻對若白說:若白,我把她交給你了。
若白沉默半秒,答:
是。
初原再叮囑一句:
要照顧好她。
是。
若白神色不動。
聽著兩人的對話,百草的臉更紅了,有點不敢抬頭。雖然若白師兄知道她和初原師兄之間的關系,但是這樣的說話方式,讓她很想有個地縫能夠鑽進去。
也照顧好你自己,若白。
目光落在她發間那枚紅晶晶的草莓發夾上,初原心中默嘆,忍不住又叮囑那異常削瘦卻挺拔如松的若白。
聽出初原似乎言外有意,百草一怔,急忙抬頭問:
若白師兄是
初原,你今天很羅嗦。若白淡淡地說,接過百草手中的行李包,走吧,該安檢了。
寬闊的機場大廳。
站在往來的乘客們之中,目送著若白和百草的身影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安檢口,初原心底竟恍然閃過一抹不安,說不清是為什么。他久久地站在原地,直到有些乘客經過他身邊時開始行注目禮。
這么沉,里面裝了什么
過了安檢,兩人向42號登機口走去,若白感覺手中的行李包有異常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