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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了,李徘古已經來了。
我慶幸地是,他用槍指著的是我的額頭而不是碧姨的。
我們對視著,中間仿佛無數的歲月在眼前回放。
關於豆腐的偷吃與反偷吃,他的關懷與他的歡笑,我的迷戀與我的憧憬,清晰如昨。
真的不明白,為什么時間要過得這么快,一不留神,我們都長大了,復雜了刀槍相向了。
不歡,這是你唯一的機會,讓我除掉這個女人,那么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一筆勾銷,你也可以重新回到李家。李徘古輕聲道,低低的男中音,帶著點勸誘的味道。
這是他最後的底線,已經是對我足夠寬容。
我看著他的臉,溫潤端雅若王子般的臉,緩慢地點了下頭:好。
然後,我側過身子,艱難地,遲緩地,一寸寸地移動著,最終讓碧姨暴露在他的槍下。
李徘古看著碧姨,眸子表面是冰冷的,堅硬的,像是冬日的玻璃珠,接著,手指一彎,扣動扳機。
而我在他手指碰觸到扳機的前一秒,長腿一踢,成功地將那把槍給踢入了海中喂鯊魚。
可是我沒有勝利,因為與此同時,李徘古那只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將另一把槍抵在了我的太陽上。
我從一開始就打算除去他手中的槍,而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打算。
關系已經殘破至此了,維系的絲縷名叫算計。
我說過,那是你唯一的機會。此刻的李徘古,是冰做的王子,他的白襯衣,像是流動的浮冰,罩在身上,冷得驚人。
我們誰也不會再相信誰了是嗎我問。
而我那收繳的,也早已抵在了他的口前。
太陽,心臟,都是致命的地方。
是你先背叛的。李徘古看著我的眼神,帶著我進入三九嚴寒。
那么,這輩子是我對你不住。我道,聲音里帶了絲凝滯:只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傷了碧姨的命。
或許你忘了,是這個女人,先害了我爸的命。李徘古冷眼如刀,直直向著碧姨去。
我沒忘,可是我何不歡是自私的,黑白在我眼中沒有分別,正邪對我而言只是名字的不同,禮義廉恥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我唯一在乎的,是我愛的人們,不管他們是多么罪大惡極,只要是我愛的,我就要保護。海風轉了向,將我的長卷發向著前面吹拂,偶爾幾絲纏繞上了黑色的槍。
純黑的發,純黑的槍。
我無法讓李徘古放棄復仇。
我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上自己的一條命。
碧姨,走。我沉著地道。
碧姨沒有動,只是淡淡道:不歡,你讓開吧,這是我和李家的事情。
碧姨,長大的馬拉余還沒有叫過你一聲媽媽吧。就像碧姨能輕易看穿我的花花腸子,我也能准確找到碧姨心內最柔軟的那處。
碧姨是斗不過我的,就如我斗不過她一樣。
不歡碧姨只是喚了我的名字,後面的千言萬語成為沉默。
不用說出口,我都明白,我是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