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與杏花的夜游日常(首訂)(1 / 2)

這模樣,怎地趾高氣揚,蘇皇後捂著臉,暴怒:「快把這畜生給本宮捉住!」她咬牙,眼底陰沉至極,「本宮要剝了它的皮!」

宮人侍女聽聞,立馬一窩蜂地涌向紫蘭枝丫上的貓兒,只見它紋絲不動,冷眼相視。

突然,女子話道:「我倒要看看哪個敢動本國師的貓。」

一語落,眾人皆是一愣,隨後噤若寒蟬,只聽聞蘇皇後身邊的老嬤嬤行禮道:「國師大人。」

一眾人,這才跟著行禮。

蘇皇後的臉色,怎叫一個黑,宮人心驚膽戰,這皇後不能惹,國師大人也開罪不起啊。

「這以下犯上的小畜生是你的?」蘇皇後先發制人。

杏花抬眸,藍色的瞳孔,冷冷一睃,蘇皇後下意識捂住臉,怒罵:「不知死活的東西!」

卻見蕭景姒不疾不徐地走過去,置若罔聞般,未瞧蘇皇後一眼,微微俯身,細語輕言十分溫柔:「杏花過來。」

那方才還桀驁不馴的貓兒,瞬間乖順了,撲進女子懷里,撒嬌討好。

一干宮人目瞪口呆,這貓兒,真真通人性。

蕭景姒拂了拂杏花的毛,抱起它瞧瞧它身子是否無恙,擰著眉頭問:「與我說說,哪個欺負你了?」

蘇皇後先發制人,這國師大人也是偏袒護短得緊!

杏花耷拉耳朵,水汪汪的眸子麋鹿一般無辜:「喵~喵~」

小東西軟軟的嗓音,奶生生地叫喚,眼里蓄了一汪清澈,好不可憐的樣子。

這還是方才那趾高氣揚張牙舞爪的小家伙?!

蘇皇後氣得臉上那道貓撓的紅痕越發充血了,凶神惡煞好不猙獰:「蕭景姒,你還敢惡人先告狀,這皇宮重地,怎是這小畜生可以隨意亂闖的,它還竟膽敢傷了本宮,這般不懂禮數的畜生,今日,本宮便替你教訓教訓它,看它還敢不敢再放肆!」

這一口一個小畜生,真真是刺耳。

蕭景姒皺了皺眉,依舊不瘟不火,淡淡而語:「不勞皇後娘娘掛心。」她揉了揉杏花的頭,動作十分輕柔,「本國師這便帶我的小畜生回去好好教訓。」

這般態度,想必國師大人是要護短到底。

蘇皇後眉眼一揚,又凌厲陰鷙了幾分:「本宮准許你帶走它了嗎?」

蕭景姒抬眼望去:「你不准又如何?」

侍從宮人環繞,全是東宮的人,她一人為營,卻不懼半分,一襲白衣,抱著精致的貓兒,淡淡睥睨眾人,如此張揚而肆意。

這大涼宮中,敢拂逆對立東宮皇後的,便也只有僅此一人了,這一身不卑不亢的氣度,唯有國師蕭景姒。

蘇皇後氣急敗壞,當下橫指蕭景姒:「你——」

她輕聲打斷:「皇後,」她抱著貓兒,稍稍走近,傾身,輕語,「既被收了鳳印,便安分守己地做個不吭聲的死人,這個後宮,已經不是您一人的天下了。」

蘇皇後大喝:「你放肆!」

「是。」蕭景姒輕描淡寫,完全沒有半分波動,「又如何?」

連帝君都不能震懾她三分,何況是帝後。蘇皇後精致的一張臉,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毫無血色,咬著唇發抖:「你敢頂撞恐嚇本宮,給……給本宮掌她的嘴!」

掌嘴?誰敢!

這在場皇後宮中幾十人,沒一個敢上前的。

蕭景姒輕笑:「我不是說了嗎?後宮,不是您的天下了。」

這後宮?又豈止是後宮,這大涼,何時,她來說了算,何時,她已權勢滔天。

「蕭景姒,你、你好大的膽子。」聲音,微微顫栗,早便沒了身為皇後的氣勢,額頭上,已冒出了冷汗。

這御花園里,人人屏息靜氣,唯獨蕭景姒,淡雅依舊,不慌不忙:「我能爬上星月台那個高位,有的,可不只是膽子。」她錯身走到皇後身側,壓低了聲音,「不要來惹我,我還不想蘇家那么快玩完。」

蘇皇後身子一顫,猛地往後趔趄。

「娘娘!」

「娘娘!」

頓時,御花園里,一片混亂,呼天搶地的雜亂聲中,貓兒軟軟糯糯地叫著:「喵~」

蕭景姒摸了摸它的頭:「杏花乖。」

「喵~」它用腦袋拱蕭景姒的手心,有些癢,惹得她輕笑,「下回記住了,你是我的貓,只有我可以訓你,旁的人不准。」

杏花很高興,舔她的手。

蕭景姒挑著它的下巴,四目相對:「誰敢對你不敬,咬他便是,別怕臟了牙,我會給你洗的。」

「喵!」

杏花更高興了,看它家阿嬈多疼愛它!多寵它!就寵它一只!

此事,便告一段落,這幾日,因著蘇國舅府頻頻失勢,皇後也惹得帝君不喜,朝中眾臣和後宮妃嬪人人自危,各個都屏息過活,天家幾位野心勃勃的王爺亦是靜觀其變,不敢大意。

唯獨一人,甚是不安生,那便是夏和的鳳儀公主,當日梨園求娶一事,雖說不了了之,帝君卻也未曾下旨明言,這鳳儀公主趙晗,可是對這聯姻欽南王府之事,上心得緊。

而後連著三天,鳳儀公主日日夜夜去欽南王府下帖子,甚至公然宣稱要迎常山世子為駙馬,這般大膽求愛之舉,在夏和興許無傷大雅,可在大涼,著實是臉皮夠厚。

只是,這大涼第一美人,怎是能輕易肖想的。對於鳳儀公主的舉止,常山世子一概置之不理視而不見,瞧都不瞧上一眼。市井有言,這夏和的公主是惦記上了大涼的第一美人,然而,流水無意。

今早,剛剛退朝,百官還沒走出金鑾殿的百步石階,便有女子高聲喚道:「楚世子,楚世子!」

眾人不由得投去目光,誒,朗朗白日,攔截男子,這鳳儀公主好生大膽。

趙晗站在楚彧正對面,一身紅色的短裙,白絨小襖,長發微卷,發間纏著紅色的孔雀翎,額間描了朱紅,笑盈盈地擋住楚彧的去路:「楚世子留步。」

楚彧斂眸,看都沒看一眼,直接繞過去。

趙晗臉皮一紅,轉身嗔怒:「本公主喚你呢,你沒聽到嗎?」

他抬眼:「滾開。」

兩個字,言簡意賅,冷若冰霜。

下朝的百官看客,狀似無意地頻頻往那邊瞟去,甚是喟嘆,常山世子不愧是本朝第一金貴!簡直不拿眼看人,偏生那異國公主還不識趣!

「本公主為什么要滾開,你是我將來的駙馬,自然你在哪我在哪。」

楚彧顯然沒了耐心:「你若沒有自知之明,我便不會再手下留情。」語氣,已染了薄怒。

趙晗絲毫不知進退,仍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氣度:「本公主是夏和最尊貴的女子,你為何不願娶我?」

話音剛落,楚彧一袖子甩過去,分明是不耐煩的輕輕一拂,卻見趙晗被甩出去了好幾米遠,撲通一聲撞在了石獅之上。

這俏生生的公主,小臉都白了,屁股著地,花容失色。

再瞧楚世子,似乎嫌惡,掏出了一塊布帛,擦了擦袖子:「我說過,我不會再手下留情。」說完,將布帛扔了,一腳踩過去,目下無塵地走下石階。

得,這是動了手,還嫌手臟。

趙晗坐在地上,突然大笑:「楚彧,你,」她死死盯著那越發遠去的輪廓,咬牙切齒,「本公主要定了。」

「嘖嘖嘖!」

突然,有人戲謔輕笑。

趙晗猛地抬頭:「你笑什么?!」

這唯一敢笑出聲的,正是東宮嫡女竹安公主。

鳳觀瀾聳聳肩:「笑你好生不知羞!」

「你——」

趙晗剛要發作,鳳觀瀾斜了她一眼:「自戀是病,得治。」她笑著,一本正經地指了指趙晗,「妄想也是病,你估計沒得治了。」

「鳳觀瀾!」

她掏掏耳朵,不在意地甩甩衣袖,直接走人,氣得趙晗在後面直跺腳。

前頭,竹安公主的的隨行宮女有些擔憂自家主子了:「公主,你為何要與那鳳儀公主結惡,萬一她告到皇上那,公主您又要挨皇後娘娘的訓了。」

鳳觀瀾回頭橫了趙晗一眼:「本公主就看不慣。」她正義凌然,「我大涼的第一美人,大涼的女子還沒到嘴,怎么能讓趙晗那個外來戶給摘了去,她也不照照鏡子,白瞎常山世子的盛世美顏!」

好吧,公主就是這么任性刁難。那隨行宮女無言以對了!

且說那大涼第一美人,覲見完帝君,方出了永延殿,所到之處,坐輦隨行。

菁華侯了多時了:「世子,馬車已經備好了。」

「你自己回去。」世子爺心情不差,解釋了一句,「我要去陪阿嬈用膳。」

得,晚上侍寢暖榻便罷了,白天也離不得一時半會兒,這讓菁華有點難辦。

思忖了一下,菁華斟酌著游說:「王爺特地吩咐過了,宮里人多眼雜,世子應小心為上,盡量,」往後退了一步,「盡量少逗留於星月殿。」

楚彧不悅了,絲毫不以為然:「若是讓人看到了不該看的,我便剜了他們的眼睛。」漂亮勾人的眸子一沉,便是寒氣。

我行我素,膽大妄為,世子爺目中無人慣了。

菁華斟酌:「若是讓國師大人看到了?」

一說到國師大人,世子爺底氣就不足了,無端小心謹慎起來,問菁華:「你說阿嬈會不會嫌棄我?」他抿了抿嘴,「我不是人類。」

語氣,著實萎靡不振,這是來自一只妖王的殫精竭慮啊!妖王大人真真空有盛世美顏,沒有半點自信與安全感。

菁華著重語氣強調:「世子爺多慮了,您豈是一般的小妖小獸,您可是最尊貴最美貌最純種的白靈貓族。」雖然,沒了內丹有點體弱。

楚彧聽了,心情大好,嘴角一揚:「那是自然。」

菁華無聲嘆息,這只傲嬌又矛盾的貓!

日上三竿,已快晌午了。這秋日將逝,陽光不甚熾烈,倒是暖洋洋的,星月殿里,古樹橫亘,藤韌盤繞,遮住了陽,露出點點斑駁,在女子臉上跳躍,她閉目,撐著身子側躺在樹下的軟榻上,身旁,一把案台,放了幾碟杏花糕,還有一壺清茶。

紫湘輕喚了一聲:「主子。」

蕭景姒睜開眼,眼底清明,並無睡意。

紫湘便道:「早朝後,常山世子去覲見面聖了。」

她起身,理了理垂落在地的裙裾:「所為何事?」

「拒婚。」

蕭景姒動作一頓:「理由呢?」

「世子稱他已有婚配,只待世子妃過府。」

這話,便也只有常山世子敢說,帝君的聖意,如此明目張膽的忤逆。

蕭景姒眸光微微有些沉浮,似有幾分擔憂,也有幾分好奇:「皇上可問了是何人?」

這無端出來個世子妃,這套說辭,帝君自然不信。

紫湘又道:「自然是問了,世子爺對皇帝只說了一言,」紫湘不由得失笑,「他說,干卿底事。」

蕭景姒輕笑,眉眼寫意,溫柔似水。

楚彧啊楚彧,當真隨著性子來。

紫湘心有顧及:「常山世子當眾拂了聖意,絲毫不給皇帝半分顏面,如此藐視皇威,目無王法,皇帝怎會忍得下這口氣,而且欽南王府手握重兵,功高蓋主,嶸靖大軍對楚家又極其衷心,欽南王楚牧治軍有道,手下的兵馬各個以一敵百,早便威脅到了鳳家的江山,皇帝日後尋到了契機定會對欽南王府動手,這削番收兵只怕是早晚的事。」

鳳家的江山,自然容不得一個翻手便能令大涼改朝換代的楚家,紫湘所言,句句切中時弊。

蕭景姒抬手,擋住從樹枝縫隙中漏出來的光影,微微眯了眯眸子:「恭恭敬敬唯唯諾諾又如何,即便楚家再與世無爭唯命是從,欽南王府這根刺,鳳旭是如何都會拔的。」

紫湘點頭,也是,楚家既然有桀驁張揚的資本,何須拘著,常山世子那般人物,生來便注定要縱意恣狂。

「喵。」

哦,是杏花尋來了,難得,白日里能瞧見這成日不知歸處的小家伙。

「杏花,你又跑去哪了。」蕭景姒對它招招手,「過來。」

它歡歡喜喜地朝蕭景姒跑過去,也不知它是在哪翻牆趴院去了,爪子上沾染了塵土,將蕭景姒白色的裙擺蹭上了一層灰。

紫湘無奈:「主子,我來抱吧,莫讓杏花臟了你的衣衫。」

杏花回頭,對紫湘叫喚了一聲,那炸毛的小模樣,討喜得緊,惹得蕭景姒輕笑出聲。

「無礙,紫湘你去備些熱水過來,我給它洗洗。」吩咐罷,蕭景姒將杏花抱起來,放在軟榻上,戳了戳它白嫩嫩的肚子,「杏花,要不要和我一起沐浴?」

杏花抬眼,愣住,隨即身子一軟——咣當!摔到地上去了,滾了三圈。

鴛鴦戲水……

杏花的耳朵一點一點地軟了,耳根紅了,夾緊尾巴,留出一小截,晃盪著。

這羞澀的小模樣,簡直能萌化了人。

蕭景姒言笑晏晏,眼底星子灼灼,甚是清亮:「我家杏花害羞了。」

杏花低下頭,軟綿綿地叫:「喵~」

紫湘轉身,去備水,暗自搖頭,她覺得自家主子越發寵這小東西了,許是愛屋及烏。

然而,天不從人願,國師大人沒有與杏花一同沐浴,為此,杏花懨懨了許久,一副好失落好遺憾的樣子。

事情是這樣的,傍晚時分,國公府差人來請國師大人回府,來人只道是江姨娘落了胎,國公爺請國師大人回府一趟。

酉時一刻,星月殿的馬車停在了文國公府外,隔著老遠便能聽見堂屋里頭的哭鬧聲。

「不是我!」

「不是我做的!」

是柳月洳的聲音,小聲地嚶嚶啼哭。

「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柳月洳跪在地上,抓著蕭奉堯的衣角,言辭憤恨至極,「我沒有害她的孩子,我沒有害她落胎,都是江惜情玩的把戲,是那個賤人害我。」

江姨娘只是依著文國公,不停地抹淚抽泣,哭地幾欲昏厥,臉上毫無血色,甚是楚楚可憐。

蕭奉堯一想到他那還未出世的孩子,便怒火攻心,一腳踢向柳月洳:「滾開!」

柳月洳被重力踢開,蜷縮抽噎著。

蕭奉堯還不解氣,疾言厲色地辱罵道:「你這個惡毒婦人,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你害死了我的孩兒,我這便打死你這個賤婦。」喝道,「來人,給我把這個女人捆起來!」

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便圍上去,柳月洳嚇得臉色慘白,僵硬地坐在地上,蕭寧玉撲上去,死死抱住她,哭著喊著:「你們住手,都滾開,滾開!」

護院一時也不敢上前。

蕭寧玉跪在地上,哭得好生肝腸寸斷:「爹,爹,你信我娘一回,不是她害的,那靈芝是母親送去江姨娘院里的,可是里面沒有下落胎的葯,江姨娘一定是搞錯了,母親怎會這般糊塗地害您的孩子,定是有什么隱情,女兒求求你了,看在娘多年照看您多年的份上,您聽完她的解釋,爹,求您了。」

蕭寧玉一邊哭,一邊磕頭,嗓子都喊啞了,只是蕭奉堯一句都聽不進去,他本就子嗣單薄,蕭明碩流放之後,膝下無子承歡,江惜情腹中孩子,是他盼了許久的子嗣,如今孩子胎死腹中,蕭奉堯哪里還有理智,半點惻隱之心也沒有,恨不得將柳月洳五馬分屍才解氣,吼道:「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把這個女人拖出去。」

正是哭天搶地時,管家來報:「國公爺,七小姐回來了。」

屋里頓時靜滯了片刻。

蕭景姒方走進外間,蕭寧玉便撲過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裙擺,仰著一張哭紅了的臉:「七妹妹,你救救我娘,我娘沒有害江姨娘,你讓爹饒了我了娘一回好不好?」

蕭景姒皺皺眉頭。

蕭寧玉哭成了淚人兒:「七妹妹,求求你,只要你幫幫我娘,日後我再也不與你針鋒相對了,求你了七妹妹。」

好一出母女情深呢。

蕭景姒俯身,蹙了蹙眉宇:「你弄皺我的裙子了。」

蕭寧玉愣在當場。

拂了拂裙擺,蕭景姒抬頭:「國公爺。」

「景姒有什么話要說?」

這文國公即便再是惱怒,也終究是顧忌著蕭景姒三分。

她落坐,侍人奉了一盞茶,品了一口:「年關將至,不宜見血。」思索片刻,蕭景姒言,「不如將柳姨娘送去別庄,修善禮佛以渡余生。」

話剛落,柳月洳渾身僵硬,眼里驟然兢懼。

「不!」柳月洳癱坐在地,蓬頭垢面,毫無半點往日的貴氣,她撕扯喊叫,「不!我不去別庄,我死也不去!」眼里血色遍布,狠狠瞪向高座首位的女子,「蕭景姒,你存的什么心!」

她不疾不徐,俯睨著:「柳姨娘在怕什么?」

怕什么?

哼,怕她蕭景姒落井下石,不留活路,也不留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