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翻滾而來的醋酸味(二更)(1 / 2)

紫湘總覺得,這陳太妃雖年輕,也過了而立之年,這嗓音,倒像妖媚的年輕女子。

推門而入,陳太妃隔著珠簾,端坐在軟榻上,瞧不清模樣,只見長及曳地的宮裝裙擺繁復,墜著墨青色的紋路。

「臣見過陳太妃。」

蕭景姒行的,是平禮,以國師之尊行禮,也算給了這位太妃體面。

「給國師大人看座。」陳太妃輕咳了幾聲,「本宮身體欠安,便不起身相迎了。」

這個聲音,音色倒是未曾聽聞,只是這般慵懶邪肆的語調,卻似熟悉,蕭景姒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落座,道:「是景姒叨擾,太妃娘娘不必客氣。」

「國師大人駕臨琉璃宮,不知所為何事?」

隔著珠簾,隱約可見背後女子張張合合的唇,嫣紅似血。

蕭景姒道:「為了紫茸。」

「國師大人來晚了一步,那紫茸本宮已將之送給了國舅府的蘇姑娘,國師大人怕是要失望而歸了。」說著,陳太妃重重咳嗽,「本宮有病在身,有些乏了,便不便作陪。」

蕭景姒淡淡頷首,便起身。

這一盞茶未涼,琉璃宮的訪客已去。

待訪客走遠了,宮女隨即急急忙忙進殿來稟報,似是極其畏懼這位太妃,跪在地上一直發抖:「娘娘,偏、偏殿的人跑了。」

女子嗓音幽冷,懶懶散散般:「那你還在這做什么?」字字陰厲,哪里還有半分病態。

那宮女連忙磕頭:「奴、奴婢這便去找。」她雙腿發抖,是趔趄著走出寢殿的,便是前幾日開始,太妃忽然性情大變,琉璃宮伺候的人,死的死,貶的貶,現在還活著的,也只剩在外院伺候的粗使丫頭。

殿中,珠簾驟然被扯斷。

陳太妃身邊的紅衣女子立刻伏地:「主上息怒。」

女子抬眼,墨綠色的瞳孔閃著幽冷的光,她伸了伸舌頭,舔了舔唇,嗓音邪肆:「沒用的人類,把看守的宮人,全部剁碎了,喂給它們當晚飯。」

「紅茗領命。」

遠去琉璃宮百米,風吹得高懸的宮燈搖搖晃晃的。

「主子,可有蹊蹺。」紫湘問道,主子自從琉璃宮出來,眉頭便沒松開過,這陳太妃想來有些詭異。

蕭景姒搖頭。

紫湘也有幾分不安,她早前也聽聞過這位陳太妃,據說是個溫婉剔透的人兒,待人和善,卻極是聰慧,今日一見,說不上何處不對,只覺得那珠簾後的女子陰邪得很。

「這太妃娘娘無欲無求了多年,與主子和常山世子都並無仇怨,只是若非是她從中作梗,此事也甚是巧合。」紫湘還是覺著這陳太妃可疑。

蕭景姒揉揉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不必庸人自擾。」

紫湘便也不再多想,往前走了百步路,遇上了搖華宮的芊妃娘娘,她揮退了隨行的宮人,走近來,對蕭景姒欠身行禮:「國師大人。」

這芊妃,自從將那花開不敗的杏花樹送來星月殿後,對蕭景姒便十分恭敬有禮,甚至有些戰戰兢兢了。

蕭景姒回禮。

芊妃瞧了瞧四面八方,掩著嘴小聲道:「國師大人,以後若是無要事,莫要來這兒了。」她神秘兮兮的樣子,嘀咕說,「這里有妖氣。」

蕭景姒愣了一下。

芊妃信誓旦旦:「真的,這里妖氣很重,是大妖!」

又叮囑了幾句千萬不要來之類的話,隨後芊妃便快步走了。

紫湘笑道:「這芊妃娘娘倒有趣,聽雲離說,我們在倉平時,芊妃娘娘時常來星月殿,給院里那棵開不敗的杏花澆澆水,除除草,對那棵樹甚是照顧有加。」

蕭景姒想來:「許是愛花之人。」

能不愛花嗎?那株杏花,可是她用她的精血呵護的啊!

百米之外的琉璃宮,殿前的宮燈熄了,森森冷冷的,坐落在後宮最靠西的位置,便是白日里也照不進光,常年會點著燭火,平日里少有人煙,夜里,更是死寂陰冷,偶爾,有殿中的宮女打燈走過。

突然,有女子尖叫。

「啊——」

原是琉璃宮里兩個當值的宮女,驚了神。

其中年長些的宮女立刻捂住女子尖叫的嘴:「怎么了?你叫喚什么?若擾了太妃娘娘,有你好看。」

那年輕的小宮娥驚魂未定,顫著手指院中的灌木叢:「有、有蛇。」

「這時節,蛇都冬眠了,哪來的蛇,定是你眼花了。」

小宮娥搖頭,她嚇白了臉,一口咬定:「沒有,真的,我看到了蛇,好大一條。」

同伴的宮女顯然是不信,拉著她快些走開:「凈胡言亂語,快些將東西送去偏殿,若是耽擱了又要被掌事姑姑罰了。」

那小宮娥便不再耽擱,提著食盒快步繞過灌木叢:「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嗎?你有沒有聞到一股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小宮娥提起來,嗅了嗅:「是血氣味兒。」

「別瞎說,快些走。」

那日晚上,冷宮的香榭院外,也是不大安生,剛入夜的時辰,外頭卻吵吵吵嚷嚷。

沈銀桑起身,披了件外裳出去,詢問殿外守夜的元嬤嬤:「方才是什么聲音?」

元嬤嬤打著宮燈過來回話:「娘娘,是有個瘋瘋癲癲的女人跑進了院子里,怎么趕都趕不走。」

「知不知道是何人?」

元嬤嬤道:「那女子蓬頭垢面的,臉上生了瘡,嚇人得緊,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又是個瘋癲的,說話顛三倒四的,也問不出什么話,怕是這冷宮哪個院子里跑出來。」

想來,是冷宮的棄妃,如今落得這般模樣,也無人問津。

沈銀桑心軟:「罷了,給她些吃的,讓她暫且住下,明日再去太醫院給她請個大夫瞧瞧。」

「是,娘娘。」

欽南王府,這會兒,正用晚膳,因著世子爺心情不好,不想用膳,這晚膳已經熱了三回了,再熱,嘴挑的世子爺怕是又要挑剔了。

華支上前:「世子,該用膳了。」

楚彧趴在桌上,無精打采的:「都端開,我不想吃。」

「出息!」楚牧看不過眼,嚷嚷,「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先吃飯。」

楚彧理都不想理他,自顧沉浸在自己的憂傷中。

鳳朝九同鳳容璃叔侄一起從屋外進來,正巧瞧見這一屋子傳膳的下人被趕出去,鳳朝九好笑地揶揄:「喲,這是怎么了?」

鳳容璃用腦蓋骨想也知道,楚彧這是為誰牽腸掛肚。

楚彧同樣也不理,誰都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