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落胎(二更)(2 / 2)

「殿下饒命,」柳御史撲通一聲便跪下,滿頭大汗,卻是跪向蕭景姒,「下官不敢妄言,這詔書確實是假的,請國師大人明鑒。」

蕭景姒抬抬手,示意柳御史退下:「太子,可用本國師讓諸位大臣一一過目?」

「不!不可能!怎么會是假的。」鳳傅禮幾乎崩潰,失聲咆哮,「怎么會是假的!不是假的,不是!」

怎么會是假的,他躲過那么多次追擊,東宮所有能調動的兵馬,幾乎一個不留,在琉榕湖岸的潮水里,他甚至連人性與血親都摒棄了,取來的,竟是一紙廢紙。

鳳傅禮突然大笑:「蕭景姒,你,」他咬牙,滿眼星芒,全是恨意,「你是故意的。」

故意縱虎歸山,好環環相扣,侯他自投羅網,待他自斷羽翼。

她唇角,似笑,轉瞬即逝,忽然冷了眼,沉聲令下:「將太子拿下。」

鳳傅禮癲狂一般,束發散亂,滿臉的血,他嘶吼:「你們敢!本宮是太子,本宮才是大涼的儲君,她蕭景姒算什么東西,等本宮繼位——」

「繼位?」輕輕一聲涼涼的笑聲,蕭景姒睥睨,俯視而望,「泱泱大涼,何須你一個廢人來承帝位。」

奉天殿的龍鳴鼓下,有大涼親王,有皇親貴胄,有文武百官,卻無一人置喙,是不敢,是不能,有憤然,也有欽佩。

蕭景姒啊,將鳳氏江山,牢牢執掌。

東宮已落,太子一敗塗地,身體搖搖晃晃,手撐著龍鳴鼓,錚錚作響,僅剩的一只眼,怒火熊熊:「我的死士全部斃命,你卻獨獨留我一條性命,費勁心機設局引我入瓮,你,何不殺了我。」

她走近,微微俯身,嗓音迷離慵懶,說:「因為要讓你也嘗嘗苟延殘喘眾叛親離的滋味。」

她看他的眼神,有恨,是蝕骨的冰冷,似滿覆深仇大恨,像沉甸甸的利刃,一刀一刀剜向他。

鳳傅禮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癲狂大笑。

苟延殘喘眾叛親離啊,當他為了這一旨詔書,連自己的女人和骨肉都拋棄了,任琉榕湖岸的潮水淹沒了她們之時,便是他苟延殘喘眾叛親離的伊始。

蕭景姒不殺他,她要他生不如死。鳳傅禮癱坐在地上,笑得聲嘶力竭。

蕭景姒轉身,提著鋪了一地的白色裙擺,踏階而去。

須臾,內務府史官來宣讀詔令。

「傳國師之令,太子燁豢養死士謀逆造反,罪行曝露,卻仍不知悔改,偽造詔書以令諸侯,三罪並行,按律當誅,今念聖上仁德,為積福祉,年關將臨大赦其死罪,廢除太子之位,貶為庶民,太子府一族終身囚禁宗人府,欽此。」

一旨令下,東宮被廢,從此,大涼再無儲君,奉天殿前,驚了所有人的神。

鳳玉卿笑:「蕭景姒啊蕭景姒,你可真能耐呢。」轉眸,瞥了一眼身側的鳳殷荀與鳳知昰,「東宮沒了,接下來,輪到誰呢?」

鳳知昰冷眼:「五皇兄此話何意?」

鳳玉卿答非所問:「她啊,不大喜歡麻煩,若不來惹她,便也不會犯人,二皇兄與七皇弟量力而行,莫重蹈了太子皇兄的覆轍。」

鳳知昰與鳳殷荀皆變了臉色。

卻是鳳玉卿心情不錯,端著眸光打量殿前一眾官員,果然,不見欽南王府的人,一個時辰前,平廣王府流放的詔書送去了天牢,楚家人,許是又去為了某人東奔西跑了。

遠去奉天殿百步,洪寶德追著蕭景姒的腳步:「你與秦臻去打獵,怎生不帶我。」

蕭景姒笑:「你學了三年劍,至今連衛平侯府最細的木樁都劈不斷。」

洪寶德無話可說:「……」為何要揭她的短,「本相爺,可是淑女。」

淑女?

古昔說,洪左相讓人折斷了欲對紫湘用刑的宮人一雙手。

該去華陽宮接紫湘了。

半刻鍾後,御林軍前往華陽宮,遣太子妃蕭氏與廢太子同去宗人府。

「太子妃,請吧。」

蕭扶辰臉色刷白,毫無血色,她緩緩撐起身體,晃晃盪盪地走了幾步,猛地往後栽去。

「太子妃娘娘!」

宮人大喝,只見蕭扶辰宮裝裙擺里,有刺目的血順著腳踝汩汩流出。

「血!好多血!」

「不好了,太子妃她……血崩了!」

「傳太醫!立刻傳太醫!」

「太子妃流血不止,速去稟報國師大人與太後娘娘!」

華陽宮偏殿里,呼天搶地,亂成一團。

廢太子正妃蕭氏,因辰時落胎,便暫留華陽宮修養,不過幾個時辰,又一次大出血,不似辰時那次,這次蕭氏血流不止,伺候的宮人不敢耽誤,立刻請了太醫來診脈,隨後讓前來遣送蕭氏去宗人府的御林軍一同去星月殿通傳國師大人。

片刻後,華陽宮的宮人便隨御林軍在星月殿外求見。

「國師大人,華陽宮里的太子妃娘娘她——」

蕭景姒端坐在星月殿的軟榻上,手中茶盞一扣:「太子已廢,何來的太子妃娘娘。」

華陽宮的桂嬤嬤立刻俯身請罪:「老奴失言,請國師大人贖罪。」

「起。」蕭景姒嗓音慵懶而清幽,「說吧。」

桂嬤嬤抹了抹額頭冷汗:「廢妃蕭氏出血不止,太醫說,腹中子嗣恐怕是保不住了。」

一旁蹭茶的洪寶德喲了一聲:「這胎兒不是辰時就落了嗎?怎得又來落了一次。」

桂嬤嬤大汗淋漓:「老奴不知,太醫院的太醫都說千真萬確,蕭氏血崩之症,的確是落胎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