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她的楚彧已歸來(2 / 2)

湊過去一點點,小灰伸手,拍她的腦袋,還不醒!

「啪!」

好響一聲,好重一巴掌,凌織腦袋上瞬間多了個巴掌印,顫了顫睫毛,悠悠轉醒,小灰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十分淡定地起身,站在一旁。

凌織睜眼就看見了他,一臉驚喜:「小灰將士。」

小灰不想理她。

凌織坐起來,突然覺得腦門好痛,揉了幾下,她這才回神了,想起了方才一幕,頓時拉住了小灰的胳膊:「小灰將士快跑,有妖怪!」

小灰用兩根手指鉗著凌織的衣袖,把她的手拉開,她拽得緊,沒拉開,擰眉:「是你眼花了。」

凌織遲疑了一下,然後看見地上還在暈的幾個宮娥,她搖頭,很篤定:「我沒有,真的有妖怪。」她嘶了一聲,搖頭搖得腦門好痛,十分困惑,「我的頭怎地這般疼。」

小灰想了一下:「被妖打的。」總不能說被他打的吧。

凌織一聽是被妖打的,抓著他的胳膊就更用力了,一雙水洗的眸子,清澈見底:「你相信我了是嗎?我真的看見妖了。」

小灰戳了戳她的手背,有點不耐煩的樣子:「你還要抓著我多久?」

凌織臉一紅,立刻松手了,她自小耳濡目染的都是宮中貴女的氣度禮儀,此番失了儀態,十分窘迫,撐著身子,自己爬起來站直,可是腿一軟,又抓住了他的手。

凌織不好意思地說:「小灰將士,我腿軟。」

小灰瞥了她一眼:「麻煩。」

雖如此說,還是蹲下去,背對著她。

凌織是名媛,是貴女,矜持:「凌織謝過小灰將士,只是男女授受不親,凌織自己——」

小灰拽住她的手,一把扯到背上:「別啰啰嗦嗦。」

凌織也不好再忸怩,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小灰兩只胳膊上,稍稍拉開些距離:「那些宮女呢?」

「等會兒叫人過來拖走。」以為他什么人都背嗎?

凌織很感動地說:「小灰將士,你對我真好。」

她是華燁將軍的遺孤,在宮里舉目無親,除了沈太後,真心待她的人並不多,是以,養成了這般善感的性子。

小灰不領情:「不要叫我小灰將士。」妖王大人也沒給他賜名,國師主子也沒給他取名,灰貓是他的本命大名,小灰是個什么鬼!

凌織改口了,很禮貌的樣子:「小灰大哥。」

小灰吐了一口濁氣,算了,隨她吧。

「小灰大哥,你是在宮里當差嗎?」

凌織的聲音很輕柔,有著書卷女子的溫柔婉約。

小灰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個音符:「嗯。」

凌織很嚴肅地叮囑他:「那你日後要更加小心些,別被妖抓了去,我聽華陽宮的宮娥們說,妖是會吃人的,我也在一些古籍野史里看到過,妖會食人血修行。」

啰啰嗦嗦!

小灰不認同:「很多妖不吃人。」他糾正,「他們吃魚。」雖然妖王大人不吃魚,但許多貓族還是會吃一輩子的魚,比如他,吃一輩子魚也不會膩不會厭。

凌織聽他辯解,有些不可思議:「你不怕妖嗎?」

小灰的耐心所剩無幾:「妖也有好妖,不是都是壞妖。」

「妖就是妖啊。」

小灰發怒,直接撒手了,凌織猝不及防被摔在了草叢里,抬頭不解地看他,他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說她:「無理取鬧,你自己走回去。」

小灰不想理她了,直接就走人。

凌織也不惱,去追他:「小灰大哥。」

小灰走在前面,凌織追在後面,他腳步慢了一點點。

「方才是你救了我嗎?」

「嗯。」

凌織溫柔的眉眼越發溫柔了:「那我——」

小灰立馬打斷,一臉嚴肅得不行的表情:「不要以身相許,我不喜歡女人。」戲文里都是這么唱的,男人救了女人,女人就以身相許給他當媳婦,然後婆婆不喜歡女人,女人傷心離開……

這樣的戲本,他在星月殿屋頂當差的時候,閑來無事看過很多,菁華左使說了,為了不讓人類發現他是妖,要多讀點這里的書。

他怕不夠表達他的決心,又說了一遍:「不要以身相許,我不喜歡女人。」

凌織臉通紅,又羞又囧:「我只是想、想道謝。」

小灰愣:「……」戲文里都是亂寫的嗎?難怪菁華左使說人心險惡。他不想交流這個話題,加快了腳步。

凌織跟得有些吃力,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你不喜歡女人,是、是喜歡男人嗎?」

小灰瞪她:「……」他分明喜歡的是母貓!

凌織受過很好的宮廷禮教,雖覺得有違倫常,但還是很善解人意:「小灰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歧視你的。」

小灰竟無言以對:「……」許久,蹦了一句,「你無理取鬧!」他大步流星地走人,再也不想理這個女人了!

身後,凌織站了好一會兒。

「他居然不喜歡女人。」凌織抿了抿唇,覺得心里有點堵。

次日,方一大早,殿外的燭火剛熄。

「主子。」紫湘端來洗漱的熱水,道,「晉王殿下在殿外求見。」

蕭景姒浸濕帕子,擦了擦臉:「這般時辰,他來做甚?」

「晉王殿下昨夜子夜便來了,因著主子吩咐了,不得擾你睡覺,便將人攔下了,晉王已經在外等了一夜了。」

這晉王殿下對主子的態度,真是越發捉摸不透了,雖說不至於勢同水火,可到底不是同一陣營,也不避諱著。

「讓他到外殿等吧。」

蕭景姒洗漱完才過去,鳳玉卿已經等在那里了,臉色有些發白,嘴唇發紫,許是因著凍了一夜了,衣衫都有些潮意,倒不見了平日里的風流倜儻。

他抬眼瞧了一眼蕭景姒,喝茶潤了潤有些發癢的嗓子:「你這星月殿,倒是跟銅牆鐵壁一般。」

想來,昨夜是硬闖無果了。

蕭景姒不置可否:「既是銅牆鐵壁,王爺何故來撞。」

說話,總是這么不瘟不火。

鳳玉卿嘴角一抽:「是本王欠撞。」

蕭景姒笑,拂了拂茶面的嫩芽。

「你竟還如此悠哉。」鳳玉卿話里有話。

他昨夜在星月殿站了一夜,自然是大事。

蕭景姒怡然自得:「不然呢?」

鳳傅禮放下茶杯,神色少了幾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父皇昨夜擬了一道聖旨,要封你為妃,聖旨還未宣召,方公公連夜給本王傳的消息,定是千真萬確,也不知道父皇是回光返照還是中了什么邪。」

蕭景姒聞言,毫無波瀾。

卻是鳳玉卿有些急了:「離早朝時間還有一刻鍾時辰,你現在去截下聖旨還來得及。」

蕭景姒不急不緩的語調:「晉王殿下,要一起用早膳嗎?」

國師入宮,不得干政,他父皇一只腳已入土,姑且不說那聖旨是不是他父皇的意思,不論是誰,都是來意不善的,她倒好,根本沒當一回事。

「你竟還吃得下。」

蕭景姒反問:「我為何吃不下?」

如此淡然,好似胸有成竹。

鳳玉卿問:「你可有後招?」

她搖搖頭,讓人傳膳。

他失笑,見蕭景姒淡淡然神色,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的反應過激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正好,膳食傳來。

蕭景姒一臉認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殿下,飯可以亂吃,話不可胡言。」

鳳玉卿:「……」胡言指的是她是皇帝?還是他是太監?

早膳後,離早朝的時間,近了。蕭景姒讓紫湘取來御寒的披風,要出殿去。

「主子,您要去金鑾殿?」

蕭景姒搖頭,系好衣領的緞帶。

還有什么事比阻止那封妃詔書還要緊?紫湘不禁問道:「那您去哪?」

「永延殿。」

「去永延殿作甚?」

「等人。」蕭景姒淺淺笑了笑,戴上兜帽。

辰時兩刻,金鑾殿上,帝令詔書下,再納新妃。

永延殿內,香爐生紫煙,裊裊升起。

珠簾叮當輕響,被撩開,一雙緞面錦靴踏進來。

蕭景姒緩緩抬頭,那腳步便頓住了。

「阿、阿嬈。」

珠簾落下,來回盪開,落在楚彧的大氅之上,他愣了一下,便低下了頭,拉了拉兜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她從椅上起身,走過去:「我等了你許久了。」

楚彧轉身就走,她抓住了他的衣袖:「你若再躲我,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他身子僵了一下,側著身子,不抬頭,也不看她。

蕭景姒走到他面前,沉默了良久:「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聲音,有些哽咽。

本來不委屈的,見了他,便委屈了。

她一哭,楚彧就完了……

他抬起頭,看她,一雙如玉的眸,藍色濃郁。

------題外話------

淡定,被封妃的絕不是阿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