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帳內情話(1 / 2)

楚檀翎嚇得後退了好幾步,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皇兄你在說什么?什么下毒?靳皇嫂怎么了?」壯著膽子扯了扯楚衡的袖子,「皇兄。」

楚衡重重甩袖:「你還敢裝蒜!」

楚檀翎踉蹌了幾下,被摔在了地上,委屈地紅了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皇兄你就是要遷怒,也讓檀翎死個明白。」

楚衡冷著臉,只道:「把人帶上來!」

楚檀翎抬眼便見自己的侍女被推搡著帶上來,嘴角還有傷,似受了什么驚嚇,跪著爬到她面前,顫顫巍巍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公、公主殿下。」

儼然,太子對她的侍女用了刑,如此,她在蕭景姒的茶里動了手腳也瞞不過了,楚檀翎便也不支吾否認:「皇兄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是給了蕭景姒一點顏色瞧瞧,你至於如此借題發揮嗎?」她哼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我不過小懲大誡了一下,這樣你便舍不得了?」

「小懲大誡?」楚衡氣急,怒吼,「你連孔雀翎都敢用,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楚檀翎被吼得懵了一下,整個人怔了許久:「孔雀翎?什么孔雀翎?」這才意識到事態不對,楚檀翎有些慌了神,「皇兄你將話說清楚,我教訓蕭景姒與靳皇嫂有什么關系?孔雀翎是怎么一回事?皇嫂中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跪在地上的侍女抓著楚檀翎的裙角,瑟瑟發抖著,磕磕絆絆地說:「公主,公主殿下,太子妃娘娘她……她薨了,是喝了送去太和殿的茶水,太醫說,里面、里面被人下了孔雀翎。」

楚檀翎聞言,如遭雷擊。

她終於開始害怕了,後知後覺地發現似乎矛頭在指向自己。

太和殿的茶水,確實是她動了手腳,只是:「怎么會有孔雀翎?」

楚衡冷冷反笑,似乎在等她的自供。

楚檀翎方寸大亂,抓著楚衡的衣袖用力搖頭:「皇兄,不是我,不是我!孔雀翎不是我下的,我只是下了瀉葯,我沒下毒,我沒下毒!」

楚衡一聲不吭,眼神陰冷地盯著楚檀翎,眸光深不見底,窺探不出半點訊息與情緒。

「皇兄,你信我,我沒有下毒,我知道那蕭景姒對你有用,怎么會用孔雀翎那種致命的毒葯。」生怕楚衡不信般,楚檀翎目不閃躲,瞠目看著他,急急道,「而且那盞茶是送去太和殿的,怎么會給皇嫂喝了?定是有人偷天換日,將下了毒的茶換到了皇嫂的太子妃殿,皇兄,是有人害我,有人要害皇嫂。」

楚衡擰眉沉思,不語。

「皇兄,真的不是我下的毒,是有人從中作梗,是——」

「殿下!」殿外來報的侍衛打斷了楚檀翎的哭喊,急步走到楚衡面前,「太子殿下,靳相爺和首輔大人都來了。」

太子妃靳氏毒發身亡的消息才剛傳出去,靳家的人便來了,前後都不過一個時辰,就好似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將此事逼向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件事,絕不可能僅僅是檀翎所為。

楚衡思量後,言:「先將公主帶下去,沒有本宮的允許,不准她離開東宮一步。」

「是。」

不到片刻,靳家的人便不請而入。

楚衡起身相迎:「靳相。」

靳相開門見山:「太子殿下,惠琪的死,你是不是該給老臣、給靳家一個交代。」

楚衡不語,身旁的御前宮人道:「還請相爺息怒。」

靳相大喝:「老夫唯一的孫女突然暴斃,你讓老夫怎么息怒!」

毫無疑問,太子妃之死,靳家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此時,元章殿里,氣氛亦是同樣緊綳,太子妃身亡的消息傳來之後,太子良娣便閉門不出。

「娘娘!娘娘!」

近身侍女同華從殿外急急跑來:「娘娘,靳相老爺來了。」

連雛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見地顫了顫:「靳家的人來得可真快。」

「太子妃歿了,靳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殿下已經下令徹查了,奴婢怕——」

侍女的話還未說完,連雛便大聲喝止:「閉嘴!」眼角微微上牽,陡然增了幾分戾氣,「這件事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毒是楚檀翎下的,太子妃是做了蕭景姒的替死鬼,靳家要算賬,也是那兩人償命,你再敢失言,本宮先撕了你的嘴!」

滿眼陰毒之色,這哪里是平日那個端庄溫柔的良娣娘娘。

侍女同華被嚇得渾身發抖,連忙跪地,滿頭大汗地回話:「奴、奴婢明白了。」

「退下吧。」

待同華退出寢殿,屏風後的黑衣男子這才出來,三十上下的年紀,生得健碩,一看便是練武之人。

連雛問道:「可查出是何人動的手腳?」

男人俯首,態度恭敬:「沒有任何證據,完全無跡可尋。」

連雛冷笑,陰沉著眼反問:「難不成那盞茶還能自己長腳去太子妃殿中?」她下了孔雀翎不假,只是她的目標是蕭景姒,怎讓太子妃做了替罪羊。

男人雙膝一屈便跪下了:「小姐恕罪。」

「廢物!」連雛大罵,將手里的茶杯砸了個粉碎。

男人跪在地上無言以對,他動用了連家所有暗中勢力,卻查不出分毫,將那盞茶偷梁換柱之人,動作手段都何其深不可測。

連雛沉吟許久,念一個名字:「蕭景姒,」頓了頓,「從她那里查,此事我與檀翎,還有太子妃都沒落到好,她一個人質卻成了最大的受益方,這件事必定與她脫不了干系。」

「是。」

連雛又問:「可留下什么痕跡?」

男人沉聲回:「那日接觸到那盞茶的人已經都處理干凈了。」

「這件事若牽扯出了本宮,連家也會難逃干系,靳惠琪死了,殿下與靳家的牽連便也就斷了,連家與靳家絕不能在殿下登基之前生了嫌隙。」連雛斂目,眼瞼下落了一層暗色,「切記,所有知情者,一個活口都不能留,只有死人才能替本宮守口如瓶。」

「是。」

夜色昏黃,陰雨欲來。

一團紅紅火火的光乍現,散去後,菁雲便出現在了太和殿中。

他拂了拂大紅色的衣袍,站在珠簾之外:「果然,栽贓嫁禍之後,必定是殺人滅口。」國師大人當真料事如神,一掐一個准,難不成真如傳聞所言,妖王尊上家這位真能預言?

隔著珠簾,傳過來蕭景姒的聲音,夜里清靜,音色有些空靈,問菁雲:「人可救下了?」

菁雲稱是,大抵是蕭景姒脾氣好,沒架子,便也不拘謹,懶懶散散地揶揄:「那連雛也夠心狠,跟了十幾年的丫頭,竟也下得去手,半條命都去了,所幸人還沒死。」

「也好,吃了點苦頭才能認清是非善惡。」蕭景姒淡淡道。

「國師大人,那接下來?」菁雲請示,妖王尊上走之前命令過了,所有事情都由國師大人做主。

蕭景姒思忖,道:「將那丫頭送去靳家,剩下的賬,靳家自然會去討。」

「明白。」

連雛借楚檀翎的刀殺人,那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借借靳家的刀讓連家出出血。

次日,烏雲密布,細雨綿綿。

辰時,朝堂上,有怪事哉。

眾所皆知,靳家與連家同為太子姻親氏族,向來同仇敵愾,與太子衡同進退,卻不想今晨朝上,三朝元老靳相指控連氏良娣惡意謀害,致使太子妃身亡,並稱道連家狼子野心,為謀外戚大權而痛下殺手。

靳相當著文武百官之面,要太子給個公道與說法。

然,這左膀右臂都是手,太子砍哪一只都為難,大抵是太子對此事的態度優柔寡斷,惹得靳家不滿,靳相當著眾人面便呵斥太子薄情寡義,任亡妻慘死。

一日之間,太子黨的兩大氏族反目成仇。

一時間,朝堂上下議論紛紛,太子妃身亡,靳家與東宮的姻親便斷了,太子必然不會為了靳家再與連家交惡,可靳家百年世家又不能得罪,稍有不慎,這昔日輔佐登基的主力便會成為阻力。

本是太子妃與太子良娣內宅之事,卻牽扯出了這樣一番翻天覆地的政變。

是夜,陰雲遮月,春雨連綿,天黑得早,毫無半點星子,太和殿里早早便點了燭火,因著太子妃歿,整個東宮都白綾懸掛,有幾分陰冷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