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你的寶寶已上線(1 / 2)

「咣!」

銀鑄的牢籠從地牢上空猛地砸下,不待防范,便將楚彧與菁華罩在了牢籠之中。

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冷幽幽地傳來:「進來容易,想走,可沒有那么容易。」

隔著銀鑄牢籠,男人笑得陰鷙,噙了幾分得意,鬢角花白,板正的輪廓硬朗。

這便是西陵楚帝,楚懷霖。

楚彧抬眸,冷冷一瞥,便斂了眸,板著俊臉看菁雲:「區區人類也能傷你,你兩百年修為有何用?」

菁雲有些無地自容,暗自鄙夷了自己大意行事,強撐著精神頭,將喉嚨處的血腥吞下:「他知道妖的弱點,尊上小心。」拼了最後一口力氣,從胸腔中大力吼出一句,「菁華,保護尊上。」

菁華捻風成刃,立馬擋在了楚彧面前。

卻見楚彧閑庭信步,靠在了新鑄的牢籠一側,略微抬了抬眼睫:「是你傷了他?」

一句話,不冷,自威。

西陵帝哂笑,略泛渾黃的瞳孔像極了兩簇火種,譏諷道:「你們妖族也不過如此。」看向楚彧的眼色,有毫不掩飾的憎惡,甚至是近乎決然般的陰狠,「難怪十二年前朕殺不死你也燒不死你,原來你們這些妖孽不怕火。」

六歲那年,西陵帝第一次看見楚彧的獸身,也是這般神色,這般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痛恨,以及極力掩飾的惶恐不及。

十二年了,這個男人,一點都沒變。

他纏綿病榻時,他便該殺了他的,虛偽又貪婪的人類!

楚彧抬手,捻一縷風刃,便斷了桎梏菁雲的銀鏈,他微微側身,對視西陵帝:「十二年前你殺不了我,現在,你也沒有那個能耐。」

話落,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修長纖細的手指與那牢籠的鑄銀一般剔透,好似不經意地拂過,淡淡一抹藍光散開,那銀色的牢籠便凹陷扭曲。

分明妖族的妖法受銀器所限,竟還是困不住楚彧!

西陵帝瞳孔猛地一縮,大吼:「快射箭,用銀箭,射穿他們的肩胛骨!」

此時,天覆黃昏色,西陵都城前的火盆燃著,守兵正嚴守以待,對排隊入城的臣民一一排查。

相距陵都城門百米的簡陋茶館里,有一桌茶客,正是蕭景姒一行人,風塵仆仆,穿著簡易。

蕭景姒一身利落的男裝,不動聲色地環視了城門一周。

城門城外,以及城牆上的守兵,便有足足數萬人,更別說城內駐軍了。

紫湘低聲道:「主子,西陵都城都有嚴兵把守,西陵帝儼然早有防范,我們的暗兵很難潛入,怕是要稿費一段時間。」

一個兩個人還能趁夜行事,可要將一支精銳的兵馬混進去,絕非易事。

蕭景姒一口將茶飲盡:「破城不行,便只能暗闖。」

暗闖的話,便勢必要單槍匹馬,以寡敵眾。

紫湘顧慮重重,桌對面的夏喬喬在啃魚干,啃得渾然忘我,這廝,臨危不亂,眼里心里都只有魚,紫湘甚是無語。

前去城中打探消息的古昔回來,一身不起眼的平民裝束,在隔壁桌落座。

「主子。」

蕭景姒傾身靠過去:「可查出來了?」

古昔喚了一壺茶,一碟牛肉,店小二退下後,才小聲道:「西陵帝果然還有子嗣,是冷宮棄妃所生,不過兩周歲,半年前太子衡便有所察覺,西陵帝應是有了換儲的念頭,太子才會下毒奪權,外戚強權,西陵帝不敵,才召回了世子爺,現如今楚衡倒台,西陵帝便急著為自己的幺子奪權。」

怕是先前西陵帝纏綿病榻縱寵三皇子的慈父行經,都是那只老狐狸演得一出好戲,他斗不過外戚強權的太子,便將楚彧推到風口浪尖上,待鷸蚌相爭,他這漁翁便出來蹦噠了。

不愧是一國之君,果然奸詐狡猾。

蕭景姒道:「喬喬,替我將西陵冷宮的那個孩子偷出來。」

夏喬喬啃魚的動作一頓,稚嫩的小臉一皺:「他哭,我可不可以打他?」

果然,喬喬還是個孩子啊!

蕭景姒仔細思考後:「紫湘,你與他一起去。」孩子太小,經不住夏喬喬打。

紫湘點頭:「那主子您呢?」

「我去接應楚彧。」

待天黑人靜,茶涼,蕭景姒一行人剛走出茶肆,黔西將軍路正北一身農夫裝扮,戴著草帽急急走來,見四下無可疑行跡,方走到蕭景姒面前,將帽檐壓了壓:「七小姐!」

「什么事?」

「西陵帝早有防范,似是早料到大涼會有動作,邊關城池都有重兵鎮守,欽南王一行人被困在了邊城,兵馬不足,只怕會有危險。」

楚懷霖這個老狐狸!紫湘擰眉,道了句:「嶸靖南地的楚家軍應該不會那么快到。」

戎平軍更是遠水解不了近火,況且,不知道楚懷霖的底牌,現在不是挑起兩國戰亂的時宜。

路正北見蕭景姒沉默不語,便請示蕭景姒:「七小姐,人馬我已召集,我們是去陵都,還是邊城?」

良久靜默,蕭景姒道:「去邊城。」

陵都皇宮。

東宮地牢里,刑具鐵架散亂,滿地狼藉,身著銀甲的屍體成堆,密閉的暗牢里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西陵帝被親衛層層護在地牢出口,銀甲盾牌掩護在前,里頭一片混戰,屍體橫飛,卻見楚彧臨危不亂,捻風成刃,西陵的將士便是連他衣角都未碰到。

「這么久時間,還拿不下他,」西陵帝震怒,「朕要你們何用?」眼里,難掩一絲慌亂。

若是這次,還殺不死楚彧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身側護駕的將領滿頭大汗,哆哆嗦嗦地道:「陛下,三皇子是、是妖,末將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眼下一幕,著實讓他等凡夫俗子心驚肉跳,不見招式,就見那傾城之色的男子一雙深藍色的眸沒有半分暖色,白衣墨發,拂袖彈指間,風刃狂卷,眨眼,一個個驍勇的將士便只剩殘肢斷臂,血色亂濺,那人白衣卻沒有沾染一滴。

妖族,果然不是人類可拿捏的呀!

西陵帝卻執意,疾言厲色地令下:「夏和那個女人說他沒有內丹,頂不了多時,朕不管你們用什么法子,給朕速戰速決。」

「是、是。」

西陵將領高聲令下,銀箭如雨,密密麻麻涌入地牢。

菁華單身將菁雲扛在背後,手握風凝而成的長槍,運法將箭矢打落。

「爺,您別管我們兄弟了。」久戰不息,以他的修為,也撐不了很久,更何況爺沒有內丹護身,催動妖法,勢必大耗元氣。

「閉嘴!」

冷冰冰的兩個字,不再多話,楚彧站到最前,將密密麻麻的箭雨擋下。

這站在他們兄弟二人前面的,是他們的王,是他折耳兔族生生世世都要臣服的王,他的王總是這樣,欺負他們最慘,也護他們最狠。

菁華眼都紅了,哽著喉嚨懇求:「尊上,菁華求您了,求您速速離開,您的身子,不能再催動妖法了。」

這般臨危不亂,他知道,是在強撐。

楚彧抬手,一道藍光厲刃將他們兄弟身後刺來的銀劍打落,不悅地瞥了菁華一眼:「本王死不了,你休要再啰啰嗦嗦。」

就算死不了,也勢必大傷。

菁華兔子心都懸在了嗓子眼,極少如此方寸大亂,一臉視死如歸:「尊上若有差池,屬下萬死難辭其咎,何況,您是王,不可為了我們兄弟涉險。」

他說完,便將早便昏迷的菁雲放下,捻了個屏障後,二話不再說便往前沖,身後,他家妖王尊上還是一副專制蠻橫的口吻:「我是王,你們是王的人,除了我,誰也不能取你們性命。」

菁華不由得想起那年楚彧殺來北贏時的場景,北贏各族群起,戰亂不休,第一個臣服楚彧的便是他們折耳兔一族,那時,他也是如此不可一世的口吻,說:尊我為王,我護你一族無戰無憂。

怡親王兄妹當年頂替太子去西陵為質,刑滿回國,鳳旭利用完了,本就動了殺心,若非他家妖王尊上時不時以欽南王府常山世子的身份『欺負欺負』那對兄妹,怕是順帝早就斬草除根了。

是誰說他家妖王尊上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瞎了狗眼!除了無理取鬧,其他全特么是扯淡!那是沒見過妖王尊上護短!

菁華摸了一把兔子紅眼:「尊上——」

楚彧一個不耐煩的冷眼扔過去:「還有力氣就給本王殺,再多嘴一句,本王定剝你的皮。」

也沒真剝過,剝的都是別的大妖小妖。

菁華咬咬牙,一聲不吭了,拼了命地往前殺。

這會兒,月上柳梢頭,邊城戰亂,烽火明亮與漫天星辰交相輝映。

西陵帝早有防范,邊城駐軍直通陵都,駐軍嚴守,待欽南王府的兵馬一到,便瓮中捉鱉,層層包圍。

楚牧只帶了一支精銳的私兵,寡不敵眾,正處下風。

梁副將定睛遠眺,大吃一驚,連忙大聲喊到:「王爺!王爺!」

楚牧正奮力殺敵,沒鳥他。

梁副將一腳踢開擋路的敵軍,上前喊到:「王爺,有援兵來了。」

「援軍?」

天高皇帝遠,哪來的援軍?

楚牧眯眼望去,腳下一個趔趄,好家伙,怎么是她!

只見蕭景姒一身男裝,長發盤起,握劍飛身便下了馬,不到片刻便殺出一個缺口來,她身後,烏壓壓的大軍。

西陵黔西將軍,果然,尊的是衛平侯府的令。

楚牧轉念一想,不淡定了,粗著嗓門喊去:「你來做什么?」

黔西將軍路正北麾下這支兵,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要殺進西陵皇宮應該不成難事。

蕭景姒卻言簡意賅:「來救你。」

她手握長劍,動作干脆利落,殺人的招式毫不拖泥帶水,一看便是馳騁疆場的好手,若有她領兵,勝算又多一分。

楚牧眼睛一亮:「我一個老東西有什么好救的,就算死了也活夠本了,你趕快去陵都找彧兒,我怕他有危險。」

蕭景姒一腳踢開敵軍,飛身便落在楚牧身側,將他護住,一雙眼始終沒有放松警惕,殺氣凜凜的,她道:「等你脫險後我便會去尋他。」

怎么就說不通!楚牧臉一拉:「說什么混賬話!趕緊走,別管我!」天大地大,他家彧兒的命最大!

蕭景姒置若罔聞,高聲令道:「全軍聽令,左右為翼,隨我突圍。」

「末將聽令!」

「末將聽令!」

三軍振聾發聵的高喊聲,整齊劃一,將士士氣大震,迅速列隊擺陣,從左右包抄,聽女子號令,奮起突圍。

蕭景姒啊,真是不聽管教!仗著有本事是吧!

楚牧暴脾氣,不甘示弱,大聲嚷嚷:「要是我兒子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你不該來救我,我只要我家彧兒相安無事,再說了,老子是那么容易死的嗎?老子上戰場殺敵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他盯住蕭景姒一雙嗜血的眸,口吻堅定不容置喙,「如果你還當我是長輩,當我是你未來的公公,就立刻帶著你的人去陵都找彧兒。」

蕭景姒手起劍落,一抹鮮血濺在了臉上,白皙的膚色,刺目的紅艷,她眼底波瀾不起,冷靜沉著,字字沉聲:「在大涼的時候我問過楚彧一個問題,如果我和您他只能救一個,他要救誰。」頓了頓,「楚彧說,救您。」

楚牧一時啞口無言。

他家那個不孝子還是疼爹的呀!楚牧老淚縱橫,心里頭又酸又澀。

「楚彧即便真有什么三長兩短,您要好好活著,我陪他便夠了。」

留下這一句,蕭景姒便帶著她的人馬攻入了敵人腹地,還留了一隊人保護楚牧。

楚牧縱橫沙場近三十年,在戰場上為他殺敵為他開路,將他一國戰神當成老人家保護的人便只有兩個,一個是他寶貝兒子,蕭景姒是第二個。

這個兒媳婦,夠血性。

楚牧抹了一把眼睛,咧嘴一笑:「我兒子眼光真好。」像他這個爹,他眼光多好,當年一眼就相中了他兒子,死乞白賴才抱回家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