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寶德的選擇(2 / 2)

他說:「景姒,鳳傅禮不是你的良人。」

「你不要對他毫無保留,將有一日,保重自己。」

「若是一開始,我先謀了你,會不會——」

話,終究沒有說話。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很久之後,她聽宮里的宮人說,晉王鳳玉卿在邊關番地病逝了。

不是病逝,是他輸給了她,所以,死於鳳傅禮之手。

前塵往事,回憶起已經有一點模糊,這一世,願他安好。

蕭景姒吸了吸被凍紅的鼻子,將披風攏好,走出了茶肆,抬起頭,楚彧站在外面的路口,踢著地上的積雪,正在專注地看著她。

蕭景姒走過去:「不是讓你在馬車上等我嗎?」

楚彧牽過她的手,有點涼,他用力地捂著,有點怏怏不樂地說:「看不見你,我不放心。」

「你冷不冷?」蕭景姒問。

楚彧搖頭,很明確地表達他的不滿:「不冷,我一肚子火氣,很熱。」

蕭景姒笑。

楚彧走過去,將蕭景姒的披風解下,又解了自己的披風,將她那件扔了,穿他的,抱她上馬車:「以後不准讓別人抱你。」

蕭景姒瞧了一眼那被扔在地上的披風,上好的貂絨,想了想,還是打消了撿回來的念頭。

她說:「朋友之誼罷了。」

楚彧不以為意!朋友之誼?鳳玉卿那個混蛋看他家阿嬈時,眼睛都能化出水來。

他叮囑蕭景姒:「不要和登徒浪子做朋友。」

抹黑一切覬覦或者意圖覬覦他家阿嬈的雌性,楚彧覺得,這是很必要的。

蕭景姒忍俊不禁,替鳳玉卿說了一句公道話:「他不是登徒浪子,假面而已,容妃娘娘說他後院的女人都是擺設。」

楚彧更不爽了!那個登徒子為了他家阿嬈,還把擺設都給遣散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情深似海是吧!

他把蕭景姒放在馬車上,湊過去重重啄了一口:「不要替別的男人說話,會惹我生氣。」

蕭景姒笑而不語。

「我們回府,你若是困了,先眯了會兒。」

「好。」

馬蹄噠噠,緩緩地駛遠了,在地上的積雪上壓出兩條長長的劃痕。待馬蹄聲遠去,一個身影從巷子暗處走出來,一身黑衣,筆直的背脊,他轉身,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比月色沉冷。

他冷聲道:「出來。」

屋檐上,一道人影躍下,走到了男子跟前,地上便多了一個窈窕纖細的影子。

「是你。」

女子一身灰衣,容貌絕艷,單膝跪下:「天光見過鏡湖妖尊。」

北贏紫絨貂族,無尾妖女,天光。

天光是紫絨貂族羅什妖主的弟弟羅晉與人族所生,是一只無尾的半妖,在紫絨貂族,尾巴越多,血統便越好,無尾的貂,又是半妖,在北贏,幾乎是妖見妖打。

五十年前,天光得鏡湖妖尊點化,才修成了人影,此後,便一直追隨於他。

鏡湖只是片刻詫異,問:「你來人族做什么?」

「天光在北贏尋了您十多年未果,前幾日,感應到了妖尊您的熾火決,天光這才私出了北贏來尋您的下落。」

十多年前,鏡湖妖尊便無故失蹤,後來,天光聽聞,在楚彧妖王攻入大陽宮當日,鏡湖妖尊被釘了三十六道誅妖鎖,從此之後,行跡成謎。

鏡湖追著地上馬車壓出的痕跡,快步往前走,只道了句:「你回北贏,不用跟著我,以免惹人生疑。」

天光跟在後面:「妖尊,您不回去?」

鏡湖突然回頭,神色冷峻:「不要多問。」

他對她,一向少言寡語。

天光曾經問過鏡湖妖尊,為何要點化她,畢竟北贏所有的妖都看不起她這只無尾的半妖,鏡湖當時的回答是:我需要一只幫我捉魚的妖,貂族速度快,剛剛好。

也確實如此,她追隨了鏡湖妖尊五十年,他除了命令她捉魚,他從來不給她下別的指令,他除了對魚感興趣,也從來沒有執著過什么東西。

「天光失言,只是有件事,請妖尊知悉。」天光追在鏡湖身後,不敢靠得太近,隔著幾米的距離,說,「今日我同明繆妖女在街上看見了妖王楚彧,還請妖尊多加小心。」

楚彧妖王,那是鏡湖妖尊的仇人,三十六道誅妖鎖,天光一直記著。

鏡湖回頭,只說了一句:「別跟著我。」

說完,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在雪地里,天光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離開。

次日,冬陽瀲灧,積雪消融。

南城門門口,一行人十多個,拉著幾輛馬車,馬車上捆著木箱行李,洪寶德站在馬車前,來回走了幾圈,肚子已見隆起,她穿著寬大的衣裙,難得梳了一個溫婉的發髻。

今日左相出城去靖西,同行的是左相府幾個侍衛下人,沒人來送行,洪寶德不讓他們來,她不喜歡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的感覺,讓人心塞。

又來回走了幾圈,洪寶德有些急切,問身旁的李管家:「現在什么時辰了。」

李管家回道:「隅中剛過了一刻。」

怎么回事,昨日魏崢說各自從自己府里出發,在城門口匯合的,他竟遲到了。

洪寶德擰了擰眉頭,有些疑慮:「魏崢一向守時的。」吩咐李管家道,「差人去忠平伯府看看。」

「是。」

李管家才剛轉身,就見忠平伯府的張管家匆匆趕來了,便又折回去,對洪寶德道:「相爺,伯府的管家來了。」

洪寶德轉頭就看見張管家滿頭大汗地跑來:「張管家,怎你一人來了?你家伯爺呢?」

張管家擦擦汗:「伯爺一個時辰前便已經動身了。」

洪寶德驚:「……」

愣了許久,她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張管家你的意思是說,我被你家伯爺放了鴿子?」

魏崢為人刻板,十分守信,遲到已經是破天荒了,竟還將她一人扔下先走了!這不是他的作風啊。

洪寶德有種奇怪的預感,好像有什么不對勁,

張管家說:「伯爺走前並未交代出行的事,只留了一封信,說是讓老奴踩著時辰給相爺您送來。」

「給我看看。」

張管家將信封遞給了洪寶德,上面有四個正楷的大字:寶德親啟。

歸歸整整端端正正的字跡,確實是魏崢的字跡,他的字很漂亮,工整得一如他的人。

洪寶德拆了蠟封的信封,打開信紙,躍然紙上的只有一句話,連稱謂都沒有,八個字:寧負天下,莫負君心。

洪寶德突然便笑了,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

寧負天下,莫負君心。

這是他給她最大限度的大度,縱容她的私心,甚至,甘願讓她負他。這個傻瓜,便沒想過他自己的君心誰來成全。

洪寶德將信紙攥在手里:「他可還留了什么話?」

張管家回道:「相爺,我家伯爺還有一句話帶給相爺,伯爺說,」他說,「若是無處可歸,最是靖西好風光。」

放走了她,還給她留門。

魏崢,是洪寶德見過最傻最傻的傻子。

她笑了幾聲,捂著凍得冰涼的臉,對著掌心哈了一口熱氣:「好你個魏崢,扔下我一人在這里受凍,真冷啊,冷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一低頭,眼淚就掉下來了,突然覺得腳下沉甸甸的,邁不開步子,有點腿軟,她蹲下,抬頭看著城樓發呆,天很冷,凍得她眼角溫熱的液體都凝成了冰子。

她抹了一把眼睛:「魏崢,現在你讓我何去何從呢。」

一雙緞面的黑色靴子,從遠處走來,洪寶德抬頭,看見了秦臻,很緩很緩地走近她。

秦臻喊道:「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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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祝正版小仙女都能遇見愛情嫁給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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