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親眼見楚彧黑化(1 / 2)

周薏,不,是周若道:「陛下,救救奴婢,他會殺我滅口的,他會殺了我的!」她用力磕頭,眼里血絲盡現,「奴婢求陛下救我,他要殺我,只有陛下您能救我。」

不似方才的冷靜鎮定,周若提及此事,突然情緒大動,滿眼驚懼,像驚弓之鳥,害怕至極。

蕭景姒寧靜的眸光緩緩沉下:「誰要殺你?」

周若猛地抬頭,環顧了一周,哆哆嗦嗦了許久。

她說:「是帝、帝君。」

紫湘一聽,立馬制止道:「主子。」

「讓她說下去。」蕭景姒對周若道,「將事情原委說清楚。」

紫湘心下不安,總覺得事關重大,而且事關帝君,自家主子是孕婦,受不得刺激的,不能無所顧忌。

周若得了蕭景姒的話,這才放心地娓娓道來:「一開始,奴婢得了父命,只是想迷惑帝君,和星月殿的宮女銅汶一樣,之前開國宮宴上帝君召見了舞女的消息便是奴婢刻意傳話來星月殿,想借此離間帝君與陛下。」

「約摸七八日之前,奴婢假借宮殿修繕之名,去永延殿拆換布簾流蘇,因為垂簾遮擋,帝君並未發現奴婢,不想,撞見了銅汶對帝君自薦枕席,那銅汶竟膽大包天,在帝君的膳食里下了迷葯,怒得帝君大怒,奴婢躲在大殿的垂簾後不敢出來,然後奴婢看到,」說到此處,周若瞳孔驟縮,額頭上大顆大顆冷汗順著臉頰滾下來,面露驚懼,繼續道,「奴婢看到帝君的眼睛變成了藍色,有很長很長的指甲,還有一條白色的尾巴,不是人,帝君他不是人,他用指甲在銅汶脖子上剜了兩個好大的血洞,在吸、吸她的血,不大一會兒銅汶就死了,然後帝君讓人將屍體扔進了枯井里。」

蕭景姒沉著眼聽著,神色越發緊綳。

「奴婢去枯井里看過銅汶的屍體,沒有血,她的傷口里一滴血都沒有,他們那時便發現了奴婢,奴婢知道了帝君的秘密,他一定不會放過奴婢,便刻意把拋屍的地點傳話進了星月殿,想驚動陛下您插手此事,奴婢怕帝君會殺人滅口,偷偷與孿生妹妹周薏換了身份,之後奴婢就一直躲在司寶局,沒想到……沒想到第二天奴婢的妹妹周薏就真的死了,被火燒死了,屍骨都毀了,奴婢知曉那大火不是天災,一定是人為,是帝君要殺奴婢!」

周若趴在地上,不停地瑟瑟發抖,蕭景姒安安靜靜地聽著,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斂著眉眼,遮住了所有情緒。

「帝君很快就會知道奴婢沒死,他一定會來殺奴婢的!」周若慌張害怕極了,口不擇言,戰戰巍巍地自言自語,「他很快就會來吸我的血了,會像銅汶一樣被吸干我身上所有的血,妖怪!妖怪!帝君是妖怪,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蕭景姒突然開口:「說完了?」

紫湘看向自家主子,覺得未免太過鎮定自若了些,難道主子早就猜到了?

周若仿若驚醒,眼神突然清明,跪著爬到蕭景姒腳邊,不停地磕頭央求:「陛下,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只有您能救奴婢一命。」

蕭景姒凝了凝眸,直視周若慌亂的眼睛:「這些話,你可還曾告訴過他人?」

周若搖頭:「奴婢不敢告訴別人。」

蕭景姒默了須臾,嗓音突然清列:「記住,從現在開始,一個字都不能說,不然,」話點到即止,清冷明亮的一雙眸,深邃而幽冷,她問,「聽明白了嗎?」

周若驚駭,女帝陛下這是要替帝君遮掩此事,連忙應道:「奴婢明白,奴婢定守口如瓶,只求陛下開恩,饒奴婢一命。」

蕭景姒轉身,走入內殿,只留了一句話:「紫湘,將人關進天牢,嚴加看守。」

「是。」

紫湘將周若帶出殿,蕭景姒坐在窗前,發了許久的呆,銅鏡里映出她精致的側臉,還有眉宇間散不去的愁緒,窗外,杏花樹抽芽,花絮飄飄揚揚,從半開的窗飄落進來,落在她肩上,白的發,殘花淺緋。

起身,蕭景姒走到紙窗前,將窗完全推開,她抬頭望著對面樓閣,喚了一聲:「喬喬。」

一陣風拂進了幾片落花,鏡湖便憑空出現在了窗前。

妖族的瞬移,蕭景姒已經習以為常了。

鏡湖瞧著她,她眉頭緊皺,問:「怎了?」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她很平靜,不惱不怒,好似很鎮定,唯獨雙睫下,漆黑的瞳孔有隱隱跳躍的凌亂。

她總是這樣,藏住心事,不慌不亂地隱忍。

沉默了良久,鏡湖點頭:「嗯,三日前便知道了。」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語調驟然提起,她目光如炬緊緊盯著他,情緒好似突然找到了突破口,所有焦慮、不安,甚至是惶恐害怕全部寫在了眉間。

只有楚彧,只有楚彧能讓她這樣,擊破她所有淡然自若的表象,也正因如此,他不能告訴她。

他的解釋是:「你身體不好。」

天光說過,何不借此趁虛而入,或者挑撥離間也好,他也不是沒想過,只是他做不到對她熟視無睹,楚彧是他的仇人沒錯,可是,楚彧也是蕭景姒的逆鱗,而蕭景姒,是他的逆鱗,牽一發而動全身,怎么能動。

蕭景姒緊抿著唇,臉色微微發白。

「別擔心,目前還沒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鏡湖抬了抬手,遲疑了許久,拍了拍她的肩,他並不太會安撫人,動作也很笨拙,拍了兩下,生硬地收回手,手握成拳頭,垂在身側,手心有點冷汗。

蕭景姒還是緊緊皺著眉,並沒有絲毫松懈。

「他和那蛇妖一樣嗎?以人血修行。」她問,大抵有些忐忑不安,睫毛顫了顫。

鏡湖狐疑不決了片刻,還是如實相告:「楚彧更甚於她,他修的是更陰毒的禁術,攝取妖族內丹,以人血喂養。」

妖族的那些術法蕭景姒不懂,只是問鏡湖:「那會有什么後果?」

「一旦被反噬,可能會入魔,人性泯滅,獸性本惡,不識親緣,嗜血成性。」

她搖頭,很篤定地反駁他:「不會的。」

鏡湖怔怔地看著她,她眼里,沒有厭惡,沒有惱怒,也沒有半分害怕,只是很慌張,很不知所措,自言自語似的。

她失魂落魄般,說:「即便他入魔,也不會不識得我,不會不聽我的話,不會害我半分。」

鏡湖沉默不言,看著失神的女子,亦久久失神。現在他有更確鑿的認知了,是天光猜錯了,不是離間,也不會有嫌隙,蕭景姒知道後,她眼里只有一只情緒,是心疼。

原來,有些人,不能趁虛而入,是因為她不留余地,讓人無孔而入。

楚彧從欽南王府回來時,快黃昏了,蕭景姒睡下了,紫湘說,她沒有用午膳,從正午便開始睡,已經睡了兩個時辰。

天快黑了,寢殿里點了一盞燭台,有些暗色的光,昏昏沉沉,讓人有些壓抑。楚彧掀開床幔,將流蘇珠簾掛起,看著榻上他家女子,她閉著雙眼,寧靜祥和,像是沉睡,滿頭銀發鋪在綉枕上,整整齊齊。

阿嬈性子淡然安靜,睡相卻是極其不好的,她若是熟睡,被子十之八九會被她踹開,用腳壓著,楚彧夜里總睡得淺,只要她一動,他便會醒,因為怕她著涼,他會在她踹了被子之後,抱著她睡,以免她著涼,這會兒這般端端正正地躺著,雙手交疊放在腹上,他知道,她是醒著的,也許在沉思,也許在生氣,還也許是一籌莫展。

楚彧坐在她身旁,喚了一聲:「阿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