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
「尊上!」
孩子的哭聲,又響起,在空曠的千丈雪山里,來回回盪。
「快!快下山!」
「快!帶尊上下山!」沂水妖主立馬大喊,一時間一片慌忙倉促。
成玉妖主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尊上的手里將孩子抱過去,一接過來就感覺不對了,探了探孩子的鼻息與脈息,臉色瞬間大變:「小主子脈息很弱,沂水!沂水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沂水妖主趕緊也探了探,頓時大驚失色:「不好!」
二話不說,沂水抱著孩子就往山下跑,捻了全身的妖法,只恨不得多生出一雙腿來,這大的已經沒了,這小的要是再沒了,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尊上和北贏眾妖,非得全部陪葬不可!
沂水抱著孩子就去了聽茸境的竹屋,其他幾位妖主緊隨其後,將尊上也抬了下來,所幸燕瓷女妖這個大夫還在聽茸境里,不然耽擱了就不得了了。
沂水抱著孩子還沒走到竹屋,便大聲吆喝:「燕瓷,燕瓷!」
燕瓷趕緊跑出來,一看沂水妖主抱個孩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趕緊了讓他把人抱進屋里,放在了榻上,又讓織霞織胥去准備熱水和天靈草。
沂水急得滿頭大汗:「您快看看,我們小主子這是怎么了?」
燕瓷一邊用金針過穴,一邊將天靈草的汁水喂進孩子嘴里,解釋道:「孩子還在腹中時,曾被人用妖力封了脈相,壓制了孩子吸食母體的元氣,所以這脈息才會如此虛弱,要打通了經脈里阻遏的妖力才能順了脈相,若是我沒猜錯,許是尊上為了保住妖後才出此下策,而且定還不止尊上一人的妖力,還有熾火貓族。」
那就是尊上和鏡湖妖尊封的,那段時間尊上可是傷了許久,只怕耗了許多妖力,只是尊上與鏡湖的妖力,那得多醇厚強大,這孩子受得起?
沂水擔心得不行:「那現在怎么辦?」他急得坐不住,焦躁地走來走去,「尊上還昏迷著,妖後又不知所蹤,要是小主子又出了什么事,那就真的全完了。」
等楚彧醒過來,要是妖後大人還找不到,這小主子可就是唯一的保命符,出不得差錯啊!
燕瓷神色就鎮定得多:「不用擔心,這小東西是白靈貓族,自然承受得住。」
沂水妖主這才把心放進了肚子了,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他神經才剛放松,燕瓷突然就變了話鋒,頗為擔憂地道:「只是,那個生為人族的女嬰,恐怕是保不住了。」
沂水目瞪口呆了,整個人都愣了,傻了好一會兒。
「什么女嬰?」沂水瞠目結舌,「你是說,你是說還、還有一個?!」
此處是荒山,山上有個洞,洞里有塊石頭,石頭上有個女嬰,天已近黃昏色,山洞里昏昏暗暗的,十分陰冷。
「哇哇哇——」
原本睡著的孩子,突然扯開嗓門,大哭特哭,怎的驚天動地,八斤六兩的胖娃娃,哭聲很是洪亮。
這已經是這夜里第八次了,榮樹煩躁地睜開眼,一雙精致漂亮的眸子,暗沉沉的,眼下好大一片青黛。
從這個胖女娃娃抓來到現在,他便沒睡過一個時辰好覺,他哪里來的耐心,起身便吼:「別哭了!」
那女娃娃哭得更厲害了,好生歇斯底里,真真是沒完沒了。
榮樹將蓋在身上的嫩綠色衣袍掀了,穿著一身素色的寢衣起身,走到靠近洞口的那塊大石旁,用腿踢了踢:「別哭了,聽到沒有!」
「哇——」
哭聲,地動山搖啊。
榮樹火冒三丈不止,寢衣松垮垮地掛在身上,露出胸口結實又分明的肌理,惱得很,呼吸起伏很大,抬手就捏住那奶娃娃的嫩生生的小臉,惡狠狠道:「再哭我掐死你!」
「哇——」
哭聲,撕心裂肺啊!
榮樹:「……」美人臉黑得不像話了。
洞外的無常聽孩子哭得厲害,趕緊進來瞧瞧,見那襁褓里剛出生的孩子,還沒睜眼,皮膚紅紅的,皺皺的,雖然丑得可以,但也十分可憐見兒,無常也是今兒個下午被妖主用急召喚來的,他用遁地術趕來時,就看見自家妖主不知從哪里偷來了個女娃娃,到現在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榮樹不耐煩地催促:「快把她哄住。」
無常為難了,他這只老鼠,哪里會哄孩子,不知輕重地拍了拍,又哄了哄,可完全不見效啊,奶娃娃還是哭得很厲害,而且越發凶狠,真叫人沒法子。
無常想了想,問:「妖主,您給她喂過食嗎?」
榮樹扯了扯身上的袍子,拎著襁褓里的娃娃,一起躺著,一只手就沒骨頭似的壓著襁褓,心情不爽快:「那老鳳凰一直緊追不舍,本妖主連覺都沒睡過,喂什么食。」
鳳青妖尊?
果然,是妖主從他的死對頭那里偷來的孩子,聽茸境的孩子,那不就是……妖王家的!
媽呀,這人族女娃娃還是個妖族公主,無常不敢大意了,仔細尋思著:「那她是不是餓了?」
榮樹擺擺手:「你去殺只雞來。」
平時,妖主比較喜歡吃雞,還喜歡偏生的口味,可是……無常就說了,很糾結:「妖主,這小娃娃才剛落地,應該還不會吃雞。」
榮樹哪里懂這些,只覺得麻煩無比,不耐煩了:「那她吃什么?」
無常又想了想:「奶。」
他與他家妖主閉關修煉了兩百年,吃了兩百的雞和蛇,這人族小娃娃怎么養,當真是不知道,沒見過豬跑,也沒吃過豬肉,猜測只應該跟天華山夜明洞外那只豹子一樣,小豹子就是吃奶的。
榮樹用腳把女娃娃踢遠了,嫌棄地念了句:「麻煩。」念完,吩咐無常,「去捉幾只羊來給她喂奶。」
「是。」無常趕緊去抓羊。
不大一會兒,羊也捉來了,奶也喂了,八九斤的胖娃娃食量不小,喝了兩頭羊的羊奶了!可喝完了,也不睡,又開始扯開嗓子哭,吃飽了,有力氣了,哭得就更大聲的。
別說榮樹,就是無常都被她的哭勢搞得煩不勝煩。
「別哭了!」
榮樹一吼完,胖女娃娃就哭得更囂張了,驚得洞外的飛禽都作鳥獸散了。
「我都給你捉羊了,也給你喂奶了,還哭什么哭!」
對啊,無常也覺得妖主大人說得有道理。
「再哭,我打死你!」
榮樹抬起手,一團妖氣對著襁褓里的孩子。
「!」無常目瞪口呆!
然而,榮樹那只白嫩無暇的手,始終沒有落下,就用腳輕輕踢了一腳:「好了好了,差不得就得了!」
無常這才松了口氣,這女娃娃還真不能打死,妖主把她偷來,不就是想妖王尊上和聽茸境的鳳凰妖尊撕破臉狗咬狗嗎,可要是死在妖主手里,妖王尊上第一個要劈的不是鳳凰,而是麋鹿。
「無常。」
「是,妖主。」無常瞧啊一眼,自家平日里人模人樣臭美騷包的妖主大人,這會兒衣不遮體、頭發蓬散、眼覆青黛,怎的狼狽疲倦,這奶娃娃能把愛美如命地妖主大人搞成這幅模樣,也是個人才。
榮樹揉揉太陽穴,沒睡夠,脾氣有點暴躁,說:「給本妖主找幾個會哄孩子的女妖過來!」
「是。」無常又東奔西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