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床很大一起不?(1 / 2)

「在骨不在皮,你傷的地方我看不見,可是我摸得到,青青,疼嗎?

他說不疼。

我疼,替他疼。

我的師父,是上古神獸,是聽茸境鳳青,是大陽宮桃花公主楚擇華的心上人。」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榮樹懶懶斷了她的話:「你斷了她三根肋骨是吧?」漫不經心的口吻,笑著問,「那本妖主斷你三根妖骨如何?」

妖有十二骨,每斷一根,便如剜心之痛。

蕭魘轉身就跑。

身後,光刃直直劈向她。

「啊——啊——」

骨頭碎裂的聲音,還有女童的慘叫聲,驚走了滿山的雀兒。

蕭魘摔倒在地,痛得蜷縮成一團,痛苦地呻吟著,眼前一雙緞面的鞋子走過來,她抬起頭,榮樹俯睨看著她,嘴角掛著冷冷的笑,卻是狷狂邪魅。

「回去告訴老太婆,我是麋鹿,不是蠱蟲,收起她那點花花腸子,惹我不高興了,」他笑,三分妖,七分邪氣,薄唇動了動,「殺你全家。」

蕭魘渾身僵硬地癱倒在地上。

原來他知道,七年前救他,她與阿婆都存了私心,蠱蟲一族千萬年才出了一個榮樹,卻未料到,他不受掌控。

夜半時,鳳青才歸,滿身風雪沐著月色而來,月光打在他身後,白色的衣袍染了血,懷里抱著的小姑娘皺著眉頭,縮成一團。

誒!還是出事了。

「妖尊,您可算回來了。」鳴谷邊跟著上前,邊用余光打量鳳青後背的傷,流了這么多血,傷得不輕啊,怎么也不先包扎一下。

誒!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鳳青走得很急,進了屋,將懷里痛得昏迷的小姑娘放在榻上:「去請燕瓷來接骨。」

鳴谷立馬去屋外召了靈鷹傳書。

燕瓷雖醫術不如鳳青,卻最擅接骨,妖骨都不在話下,人骨更是簡單,傷筋動骨一百天,到了燕瓷手里,幾天保管活蹦亂跳。

所以當務之急是:「妖尊,鳴谷來看著小殿下,您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傷口都結痂了,也沒有自愈,可見傷得極重。

鳳青卻置若罔聞,盯著榻上的小姑娘一動不動。

鳴谷也不好再勸,鎖著眉頭問:「小殿下怎么了?」

「肋骨斷了。」

比預想得要嚴重,鳴谷不時打量自家主子的臉色,只覺得千里雪飄萬里冰封。

榻上的小姑娘昏迷不醒,卻不大安穩,握著拳頭掙扎,許是痛得狠了,臉上濕漉漉的全是汗。

鳳青取了水與棉布,給小姑娘擦臉。

鳴谷立馬上前:「我來吧,妖尊你的傷——」

「去取芊澤草來。」

芊澤草是止痛的草葯,但葯性太烈,怕是桃花公主這人族的身子骨承受不住,那便只有一個法子,用妖力替她化了這葯性。

鳴谷瞧了瞧鳳青後背的傷,又瞧了瞧鳳青給小姑娘擦臉的動作……

誒,情這東西,不動則已,動輒傷筋動骨。

「我這就去。」

無聲嘆了句,鳴谷轉身出屋,剛走到門口,便聽見咚的一聲,鳴谷慌忙跑回去。

「妖尊!」

一地血,還有躺在地上的鳳青動也不動。

傷筋動骨,果然如此。

次日,燕瓷趕來聽茸境替桃花公主接骨,一同前來的還有梨花尊上。

當天,梨花尊上便將桃花公主接回了大陽宮。桃花昏迷了一日便恢復意識了,當然,托了她哥哥醇厚的白靈貓族的妖氣。

人也找回來,接下來,是不是該算算賬,追根究底一番,畢竟梨花尊上可不是只一笑泯恩仇的妖。

梨花尊上下了一道白靈追殺令——蠱蟲一族余孽,見者殺,童妖蕭魘,殺之封侯。

至於榮樹,不見蹤影,早晚一戰。

梨花尊上還往赤練營下了一道旨,傳旨的成明大妖剛走,赤練營里就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聲,那叫聲,堪比殺豬。

「嗷!」

「嗷!」

「嗷——」

這一嗓子,直接叫破了喉嚨。

赤練營男營三隊的訓練官祥華大妖一巴掌拍下去:「再叫老子都聾了。」

某人趴在榻上,仰天長嘯:「嗷嗷!」

祥華大妖耳膜一震,手一抖,整瓶跌打損傷葯粉就全部撒在了榻上某只兔子的背上。

不出意料——

「嗷——嗷——嗷——」

某兔子君,肺活量真穩,長達三分鍾的慘叫聲都不帶歇氣。

不就罰了五十鞭,至於嗎?

祥華大妖用沾了葯粉的手拉過被子,一被子蓋住那白花花與紅艷艷交錯的後背,嫌棄地擦擦手:「別叫了,隔壁女營的梅侍衛少說受了兩百鞭,人家一聲都沒吭。」

花滿疼得紅了眼,扭頭:「不是五十鞭?」

「長霞大妖的銀鞭都抽斷了,兩百都算保守估計。」

尊上特地交代不准徇私,那一鞭子下去,皮開肉綻,銀鞭打的,又不能愈合,看著都疼,祥華大妖都佩服那雜種的小女妖,當真硬氣,只聞鞭子聲,一句叫喚都沒有,不像某只兔子,那哀嚎聲快把赤練營的瓦片都震碎了,同樣是赤練營教出來的,怎么差別就這么大,祥華大妖瞅了瞅還趴在榻上哼哼唧唧的某兔一眼,更加嫌棄了,哼,富貴兔!

花滿絲毫不覺得丟面,還酸不溜秋地說:「她一個女妖,怎么骨頭這么硬。」

祥華大妖實力懟:「你以為都是你,軟骨頭。」

花滿氣得一噎,憋紅了臉:「……滾!」

祥華大妖留了個嫌棄的白眼,就滾了。

可能是鞭傷太疼了,花滿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都睡不著,掙扎著起床,貓手貓腳地翻牆去了隔壁赤練營女營。

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院子里傳來兩聲叫聲。

「嗷!」

「嗷!」

狗不狗,狼不狼。

屋里亮著光,梅花酥的聲音打斷了那叫聲:「門沒關。」

嘎吱一聲,沒關嚴實的房門被推開了,就見來人頭上蒙了一件袍子,就露出一雙眼珠子,弓著身,做賊似的進了屋,把門合上,松一口氣,這才扯了頭上特別傻缺的蒙面衣袍。

這只賊,除了花滿還能是誰?

他問:「你怎么知道是我?」

梅花酥坐在桌前,端端正正坐著,除了臉色白點,完全看不出來剛受了鞭刑:「狗不是那么叫的。」

那是怎么叫的?

花滿表示不知道。

梅花酥挺直的背脊,一動不動,雙手規規矩矩放在桌上,扯扯嘴角:「汪!」

「……」

花滿石化,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她嗓音粗,補充解釋:「是這么叫的。」蒼白的臉,多了一分紅,又叫了一聲,「汪!」

真不是搞笑,認認真真狗叫了一聲,嗓子粗,所以像年邁的老狗。

花滿:「……」他憋了好久,覺得應該誇一句,「你叫得入木三分啊,比我像多了。」

梅花酥突然低頭,將眼睛藏在睫翼之下:「我本就是犬族與蜥蜴的雜交種群,所以會狗叫。」

「……」

這個天已經被聊死了,花滿再蠢也意識到踩到梅花酥痛處了,他沒有種族歧視,真沒有,別扭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不自然地坐到梅花酥對面,自然熟地倒了一杯茶,背太疼,他貓著腰,換了個輕松的話題:「尊上罰了你多少鞭?」

梅花酥說:「三百。」

「!」花滿驚愣了半天,不可思議地拿眼睃她,「你居然還能下床?!」還能坐這么直!

梅花酥還是那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我骨頭硬。」

當然!總不能是他堂堂折耳兔公子骨頭軟吧。關於骨頭軟硬花滿已經不想再聊了,憤慨地提了另一茬,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為什么你三百我五十?楚貓妖他瞧不起小爺還是怎么的,怕把小爺抽趴下不成!」

看吧,兔子的骨頭很硬的,嘴更硬。

不過,三百鞭毫無疑問會把他抽趴下的。

梅花酥說,嗓音粗礪,卻輕:「我說我是主謀,你是從犯。」

花滿被一口水嗆住了,咳紅了臉,氣急敗壞的樣子:「你干嘛替我頂罪?」顯得他很慫好嗎!

梅花酥沉默,一雙過分沉寂的眸子剛對上花滿冒火的眼睛,她便立馬躲開眼。

落在花滿眼里,她這就是心虛,更窩火了:「你瞧不起我?覺得我挨不起三百鞭?」

梅花酥不假思索,又慌促,答得很快很干脆:「不是!」

她抬眼,一看見對方熾熱的眸,又自動躲開,耳根子發燙,明顯很局促不安。

花滿是個情商完全沒有的,尤其不懂女妖的支支吾吾彎彎繞繞:「那為什么?」

梅花酥不吭聲,頭低得更低,大有一股恨不得把腦袋扎進地里的架勢。

平時多硬氣又英氣的女中豪傑,這般扭捏是幾個意思?

花滿抱手:「你暗戀小爺,覺得小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低頭的人,繼續低頭,半天沉默之後,傳來一個細弱蚊蚋字符:「……嗯。」

花滿懵逼:「……」

懵逼了老半天,眼神一亮,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走過去,伸出手,端著梅花酥的下巴抬起她的臉,手背放在她腦門上,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