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白立馬就窩火了,咋滴,會殺雞了不起?!
她撣撣身上的面粉,走到流零後面,頂了頂後槽牙笑:「誒,小孔雀,你說誰無恥呢?」
小孔雀站起來,面對她,越過她,拿了一把剪刀,一刀剪下了那野雞的頭,濺了二白一腳血。
二白:「……」
吾艹!
流零對她視而不見,繞過她。
二白一蹭,擋住他的路,抱著手一副痞相,還陰森森地哼了一聲:「那我就無恥給你看。」
流零看都沒看她一眼。
喲,好硬氣的小孔雀啊。
二白挑了挑眉峰,回頭給了桃花一個眼神:「桃花,學著點。」
「嗯嗯。」
桃花睜大眼,瞧仔細了,只見二白蛇一般扭了個胯,一個瞬移,就按住了流零,兩人一同撞到了牆上。
嗷!
桃花驚呆了!
「你說,」二白頓了一下,圈住流零的兩只手,一只捏住了他的下巴,湊近,氣息吐在他唇上,「你是張開嘴呢?」又頓住,她笑,另一只手順著流零的腰線,落在他腹下,打著圈圈,問,「還是打開腿?」
「……!」
噢,好勁爆!
桃花呆如木雞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原來,這才是二白的實力啊,深藏功與名,不簡單啊不簡單。
眼看著二白的嘴和手就要攻陷流零的嘴和腿,不想他倒不疾不徐,還是那副正正經經端端正正的樣子,表情不帶一絲邪念,動作也不帶半分旖念,一手捏住二白的下巴,一手放在了她腰上,學著她的一整套動作回敬回去,簡直行雲流水,就像他殺那只雞,別提多正經。
二白愣了,目瞪口呆,張著嘴,合不上。
她就嚇嚇他啊……
流零扯扯嘴,難得笑了,笑得敷衍:「哦,張開嘴了。」
說了這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流零轉身,蹲下,繼續殺他的雞。
二白:「……」
愣了不知道多久,她出竅的魂魄才歸體,痛心疾首地捶了一把胸口,憤憤道:「桃花,刀在哪?」
桃花指的指流零的手上。
只見他握著刀,干脆利落地把一只雞宰成了兩半。
二白:「……」
裝可憐不行,裝彪悍也不成,她八面玲瓏,奈何這小孔雀不為所動!
媽的,慫了。
沉雪苑,琴聲悠揚,忽起忽落。
待琴音落聲,鐵蘭才上前,道:「姑姑,聽茸小築在給鳳青妖尊過生辰,您可要去一趟?」
霍狸拂了拂琴弦,抬頭:「生辰?」
「嗯,鳴谷說是桃花公主起的意。」
來聽茸境兩百年有余,倒是第一次聽聞鳳青壽辰。
霍狸沉吟了頃刻,淺淺莞爾:「嗯,是要去送一份禮的。」
她啊,許久不曾見他了。
約摸一刻鍾後,近黃昏時分,桃花親手捏的巨無霸團子已經蒸好了,雖然還是蒸破了一個洞,但差強人意,她還是很滿意的,興高采烈地去梅園尋鳳青。
「青青。」
「青青。」
四處尋不見鳳青,鳴谷說,應該在梅園,莫非迷了路?
桃花穿過一樹一樹梅花。
「青——」
前頭,花開正盛的樹下,女子亦步亦趨地走過來,俯首道了句:「公主殿下留步。」
桃花記性好,記得這位膚色極其白皙的九尾狐姐姐,名喚鐵蘭,是霍狸的婢女。
她聞言,倒是沒有再往前了。
駐足了片刻,桃花問:「我為什么要留步呢,我師傅說了,聽茸境上下,沒有我不可以踏足的地方。」
她沒有動怒,很是心平氣和的,莫不是她長得嚇人,那喚鐵蘭的婢女戰戰兢兢的樣子,白了小臉,道:「殿下恕罪,是鐵蘭說錯話了。」
說錯什么話了?
桃花等著她的下文。
鐵蘭斟酌了一番,道:「妖尊和姑姑正在合奏,正是興起,鐵蘭只是怕會擾了兩位的興致。」
哦,原來霍狸也在。
正巧,這時有樂聲傳來,開始不大清晰,忽輕忽重的,再緩緩流暢,是古箏聲,
輕扣慢捻,轉軸撥弦,聲聲入耳,甚是好聽。
便是桃花再不識音律,也知彈得極好,聽了片刻,她便轉身,並不去打擾。
「恭送殿下。」鐵蘭道。
桃花腳步頓住,回頭,嗓音輕靈,看著那躬身恭送的女子,道:「我不進去不是怕擾了興致,我不進去是因為我娘親教過我,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
鐵蘭募地抬頭,滿眼疑惑。
桃花淺淺輕笑,說:「鐵蘭姐姐,霍狸姑姑沒有教你做妖也要坦盪一些嗎?」
眼神並不灼熱,卻清澈極了,似能反射出一道驚心的光。
鐵蘭神色一僵。
桃花只是笑笑,欠身,回了個小輩禮,不進不退,沒有一點兒高高在上的架子,卻恰到好處的凌人。
她怎么會聽不出來,鐵蘭那三言兩語里,夾槍帶棍,話里有話,句句都替霍狸攬話。
突然,撲通一聲,很響,甚至能聽到積雪被擠壓成冰的摩擦聲響。
鐵蘭結結實實跪在了地上,雙手伏地,叩首道:「奴知罪,請公主息怒。」
跪得可真實在。
跪得可真及時呢。
腳步聲近了,隨即便是霍狸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像不起風浪的海風聲:「出何事了?」
也不知箏聲是何時停的,桃花抬眼望去時,霍狸在前,鳳青在後,一同從梅花盛處走來。
乍一看,倒確實像她堂堂公主拿喬擺譜,恃強凌弱。
桃花不做聲,便看著鳳青。
鐵蘭還跪著,不知怎的就紅了眼,泫然欲泣的,帶著哭腔說:「姑姑,是奴的錯,是奴惹怒了公主殿下,殿下教訓奴也是應當。」
這話,好像也聽不出所以然,倒也沒言過其實很多,就是,桃花不大順耳,不喜歡這般彎彎繞繞話里來話里去。
桃花瞧了一眼鳳青,他只是看著她,眸眼平靜,倒是霍狸,眼里帶了探究。
「既然你都說了我要教訓你,那本公主便成全你。」桃花回頭喚了聲,「梅花酥。」
梅花酥立馬便現了身,她不多話,只尊令。
桃花口吻淡淡,不喜不怒:「藐視皇族以下犯上這兩條罪,該怎么論罪便怎么罰。」
「是。」
梅花酥上前,霍狸立馬道:「等等,公主殿下可否——」
不待她求情的話說完,桃花搖搖頭:「不可。」頓了一下,道,「我與姑姑並不熟,也無情面可說。」
她沒有脾氣,可也從來不姑息,對她玩嘴上心計,確實也有罪,獎罰得分明。
說完,桃花轉身便走了。
梅花酥擒了鐵蘭,嚶嚶哭泣的聲音一直不休。
藐視皇族以下犯上,這兩條,都是要抽妖骨的,等同於要了鐵蘭半條命。
霍狸欲言又止,看向鳳青。
他看著少女離開的方向,沒有回眸,只道了一句:「霍狸,要管好你的人。」
霍狸面色驟白:「我、知曉了。」
不問緣由,鳳青已有了一套定論。
遠去幾百米,桃花幾乎是用跑的,甚至用了瞬移,不知為何,她沒做錯,可是想逃,心里堵了似的,喘不順氣兒。
鳳青的聲音從後面來,沐了風雪,干凈而有力。
「雪地不平,走慢些。」
話落,鳳青便拉住了桃花被凍僵了的小手,他擰眉:「怎么不穿厚些再出來。」
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桃花就莫名其妙鼻子發酸,慢吞吞地轉過身去。
「青青。」
「嗯。」
她紅著眼,又不說話了。
她不愛告狀,也不喜歡拿人話柄,可是會委屈,看見鳳青更委屈,沒由來的。
鳳青放低聲音,問她:「受委屈了?」
小姑娘搖頭。
認真算來,是她懲治了別人,她不會誇大其詞,便吸吸鼻子,很傷心的樣子,說:「你太久了不回來,我做的長壽面都糊了,長壽團子也涼了,都不好吃了。」
真的好郁悶哦!她手都捏團子捏酸了,青青卻和人合奏去了,郁悶到難以復加!
鳳青卻笑,捏了捏她紅通通的小臉蛋:「沒關系,我會吃完。」
隨後,他牽著她走。
桃花猶豫不決了很久,還是憋不住,問鳳青:「你怎么不問?」
「問什么?」
桃花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地嘟囔:「我剛才無理取鬧了。」
若那人不是鐵蘭,她大抵不會發作,若不是聽到了箏聲,她會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她從來都不喜歡拿人軟處的。
鳳青卻搖頭,說:「你沒有。」
她即便身份尊貴,也從不會是非不分,氣度禮儀被教得極其好。
桃花抬頭看他。
他說,很溫柔:「即便你有,又如何呢,你是北贏的公主,是白靈貓族後裔,是我鳳青的十七徒弟,任何一個身份,都容許你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