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癢~癢~癢~心癢難耐!
月亮啊月亮,我也醉了嗎?」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梅花酥愣住,良久良久,點了頭,紅著臉,粗嘎的聲音卻細弱蚊蚋,她說:「好。」
一個字,才剛表完態,便見花滿神采奕奕地盯著不遠處抱作一團的男妖女妖,一臉振奮地說:「今晚百妖誕,草坪肯定好多人在滾。」
梅花酥想問,要不要他們去別的隱蔽的地方滾。
不待她開口,花滿大笑三聲,很激動,很迫不及待:「哈哈哈,終於可以看到野外實戰了!」
梅花酥:「……」
所以,他是邀她一起去看別人滾草坪?
梅花酥原本發燙的臉,略微僵硬,一點一點冷下來了,推開少年隨意搭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粗啞地低聲說:「我不去了。」
前後態度,巨變。
怎么突然就變卦了?
花滿想了想以前在赤練營和隊里的兄弟們一起看草坪大戰時的場景,稍微想通了一點,拍拍梅花酥的肩,拍胸脯說:「怕什么,我跑得快,被逮到了可以帶你跑。」
「……」
「我跟你說,看他們滾草坪可有意思,上回我看到一只刺蝟和一條菜青蟲在一起滾,刺蝟怕癢,菜青蟲怕疼,那叫聲,把旁邊的豬都嚇到了,而且姿勢特搞笑——」
梅花酥面無表情地打斷:「我對別的禽獸的叫聲和姿勢都沒興趣。」
花滿摸摸鼻子,為什么他覺得特別有意思呢。
梅花酥扭頭就走。
花滿磨磨後槽牙,不去算了,他去找桃花一起去。
「花滿。」
梅花酥又走回來了。
「嗯?」
她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你也別去了。」頭扭回去,又走了幾步,又扭回來,粗聲粗氣地說,「你的馬桶還沒刷完。」
說完,她又丟下懵逼的兔子,自己走了,兔子君對天翻了個大白眼,良辰美景,為什么要提馬桶,好掃興啊!
且說桃花與鳳青,從青陽殿出來,桃花便拉著鳳青去杏榮殿里挖酒喝,說是她秦臻舅舅十年前在杏花樹下埋了幾壇花釀,年歲久,味道是一頂一的好,桃花便要挖出來,給鳳青嘗嘗鮮。
桃花還說,那杏花花釀她娘親愛喝,爹爹不准他們挖,又說不怕,爹爹寵她,挖了娘親的酒也不會罵她。
然後,桃花就把十壇酒全部挖出來了,一股腦地全給鳳青,笑眯眯地說:「青青,都給你,喝不完你就帶回聽茸境去喝。」
鳳青笑著給她擦滿手的泥。
之後,桃花便讓梅花酥去膳房拿吃的,要和青青一起對月飲酒。
鳳青不讓她多喝,怕她醉了,用筷子沾了讓她舔,舔了幾口,她發現鳳青手上的一個紅疹子。
放下雞腿,桃花就跑去尋葯了。
約摸一刻鍾……
她蹦噠蹦噠跑回來,懷里揣了個葯瓶,獻寶似的坐到鳳青身邊:「青青,我給你尋了葯來,擦了這個便不癢了。」
鳳青一只手撐著下巴,很緩地抬了抬眼睫,便又斂了眸,好似倦了,有些慵懶,也沒說什么。
桃花倒了些在指腹上,是涼涼的液體,她跪在蒲團上,傾著身子撥開鳳青的衣領,輕輕地用指尖去碰觸那脖頸里的紅疹子。
鳳青縮了一下,抓住了桃花的手。
「別碰。」他抬眼瞧她,嗓音又低又啞,「桃花,你碰了會更癢。」
山水寫意的清潤眸子里,竟蒙了一層水霧,幾分朦朧氤氳,幾分花色瀲灧。
桃花笑了。
「青青。」
「嗯?」
他一只手抓著她的手腕,一只手撐著案桌,懶懶支著下巴,眼睫緩緩地顫啊顫,水洗似的眸,將眼前小姑娘的樣子映得水潤潤的,半眯著眼眸,散漫卻又妖異。
懶倦,隨性,而且放縱。
桃花從未見過鳳青如此模樣,她抬起臉,湊過去,蹭在鳳青脖頸里,用力嗅了嗅。
她問他:「你是不是喝了很多花釀?」
原來,他醉後是這般樣子,像是一只饜足又慵懶的獸,放慢了動作,連語調也懶懶散散地拖長著:「嗯,喝了兩壺。」
眼眸含了一汪清泉,水汽朦朧,有一些迷離,有一些孩子氣的柔和,不像平時溫潤卻矜貴的樣子,毫無半分攻擊性。
甚至,他會軟軟地喊她的名字:「桃花。」
繾綣,又溫柔,纏纏綿綿的,桃花覺得她的耳朵都有些酥軟了,只恨不得抱著她的鳳凰滾,抱著他一起飛上月亮。
「桃花。」
「嗯。」
「桃花。」
「嗯。」
他不厭其煩地喊,她笑著一句一句應,也撐著腦袋,在他旁邊蜷著。
地上東倒西歪了幾個酒壇子,釀了十年的花釀,後勁大,滿園花香混著酒香,鳳青醉得迷糊了,眸子半眯半睜。
他說:「桃花,我癢。」
身子略微搖晃,醉卧案前,美人如畫。
桃花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平時清冷的俊顏上染了點點薄醉的紅暈,溫溫柔柔地問:「哪里癢?」
他顫了顫眼睫,眉目如畫,一筆一筆處處都是精致。
醉了,反應慢了些,他動作懶慢,將寬袖拂起,抬起手,戳了戳手上的小小一顆的紅疹子。
「這里,」
又指了指另一只手的手背,抿著唇道:「這里,」
「還有這里。」撥開衣領,露出了白皙的脖子,他抓著桃花的手,放在喉結處,喃喃醉語,念著,「我癢。」
平日那般清貴的人,醉了酒,像個嬌氣的孩子,每一寸菱角都是軟的。
還好,他不常醉酒,還好,他便是醉了,也多數只是變成鳳凰去月亮上飛一飛,還好,只有她一人見過他如此妖媚入骨的模樣。
「我給塗葯好不好?」她糯糯地哄,就像哄大陽宮里養著逗趣的那只寵物犬。
鳳青點頭:「好。」
桃花便沾了葯水,一個一個紅疹子給他塗,他不動,很乖,會把脖子往桃花跟前湊,讓她揉揉,葯很涼,她的手指更涼,很舒服,舒服得他想蹭蹭,想哼哼唧唧地叫,像是本能一樣,想靠得她近些。
衣衫微亂,他露出的脖頸,還有半邊精致的鎖骨。
桃花沾了葯,挨個紅疹揉了揉,問:「還癢嗎?」
鳳青掀了掀眼睫,半眯的眸睜大了,水霧迷離,好似沒有焦距,怔忪了許久,將目光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小臉上,然後便緊緊地盯著看,視線一動不動。
「青青?」
鳳青沒有應,那水霧縈繞的眸,一點一點將光影聚攏,映出小姑娘嬌俏精致的容顏。
「青青?怎了?」
他突然抬手,扣住了她的腰,用力一推,將整個重量壓在就了她身上,背後抵著杏花樹,突然的動作抖落了一地花瓣。
她眨巴眼,呼吸不由得輕了,卻急促了:「青——」
鳳青低頭,含住了她嫣紅的唇,將她圈在樹下,發了狠地親。
桃花:「……」
腦袋突然炸開一朵璀璨的花兒,暈得一塌糊塗,當時,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青青的唇好軟好軟,像梅子味的凍冰子,甜甜的,涼涼的。
她伸出舌頭,想舔,鳳青的舌尖便欺過來了,用力地吮,近乎撕咬。
三兩壇花釀,亂了一樹花色,亂了,亂了……
遠處杏林外,一道人影久久駐足。
杏林殿外的小路上,男人的聲音傳來:「看什么呢?」
那人影隱在殿門後,隨意轉身,背著杏林走出來,一身白衣,笑著說:「看一出好戲。」
「什么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