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與他苟同。
「瞎說。」她一副心甘情願又引以為傲的表情,「才沒有灌,是我自己喝的。」
花滿:「……」
走火入魔了!
桃花不理他,繼續綉她的荷包,扎了她滿手的孔。
花滿突然有一茬沒一茬地問:「桃花,你和老鳳凰滾過草坪沒有?」
手一抖,桃花的手指又被扎了一下。
她舔了舔指腹的血,長嘆一聲:「誒!」很是遺憾,又很是恨鐵不成鋼,「我也想啊。」
瞧這急色樣!
迷魂湯喝的可不少啊,他家胖花沒救了,花滿翹著二郎腿,說:「滾的時候叫上我。」
「叫你干嘛?」
「我去看啊,我還沒聽過鳳凰叫呢。」
桃花:「……」
不想和這只兔子做朋友了。
低頭,她埋頭苦綉!
花滿湊腦袋過去看,瞧了又瞧:「桃花,你綉的燒餅為什么是粉色的?」
「……」桃花瞪他,「這是桃花!我要把我的本命花綉了給青青!」
本命花?
花滿再看了兩眼,圓乎乎一團,中間還又幾個芝麻大小的圓點:「這分明是燒餅,還是芝麻味的。」
「……兔崽子,絕交吧。」
花滿拍拍她的肩,叫她再接再厲,爭取綉個桃花味的燒餅。
桃花郁悶得少吃了一盤糕點,花滿這種蠢兔子,活該被人揍成豬頭!
桃花後來才知道滿滿為何和一頭豬打架,過程比較復雜,高度總結就是一出山寨英雄救美。
事情是這樣的,前日,赤練營秉持著你進步我進步大家一起進步的訓練宗旨,辦了一場男妖女妖格斗賽。
梅花酥是女營的一把好手,她的對手是一只特彪壯的山豬大妖,那山豬打不過梅花酥,可是他自詡風流,便手腳不干凈,打斗時占了梅花酥的便宜,還咬耳朵約她晚上一起去草坪上『打架』,正巧,被滿滿火眼晶晶瞧見了。
然後,隔天夜里,滿滿就把那頭山豬的腦袋按進了他還沒刷的馬桶里,並且大放厥詞說:「梅花酥是我兄弟,你這頭豬再敢拱她,我就給你吃屎!」
那頭山豬當然不服氣了,第二天就把滿滿揍成了豬頭,並且回敬了他一句:「老子就要拱!有本事你也拱啊!」
豬頭花滿火來了,嚎了一句:「小爺不拱!拱豬也不拱!還有你這頭豬也不准拱!」
「就拱!」
「不准拱!」
剛巧『路過』的梅花酥:「……」
然後就這局面了,梅花酥看到花滿就繞道,當然,這還算從輕發落了,那頭山豬,梅花酥直接在赤練營男女公開挑戰賽時,丟了戰書過去,干脆利索地把那頭山豬打得他爹娘都不認得了,現在那頭山豬看見梅花酥就拔腿跑,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
花滿走了後,梅花酥才回來。
桃花旁敲側擊一下:「酥酥,你還在生滿滿的氣嗎?」
梅花酥端正地站在一旁,目不斜視,面無表情。
「沒有。」
「那你怎么不理他了?」
梅花酥想了一下,粗著嗓子干巴巴地說:「兔子蠢,做朋友累。」
確實蠢。
桃花十歲那年便看出來,她家北贏人送外號鬼見愁的梅花酥小姐姐見了花滿就會臉紅結巴,一看便知有女兒心思。
偏偏,花滿那只蠢兔子,怎么都不開竅。
桃花把綉好了荷包藏在枕頭底下,轉頭時眼花了一下,她揉揉太陽穴,順了順氣,對梅花酥說:「那就別做朋友了,酥酥,我跟你說哦,滿滿他是北贏最純情的兔子,你就直接按倒他在草坪上滾一圈,他肯定就——」
喉頭一哽,話被噎住,胸口毫無征兆地重重扯了一下,她劇烈地咳嗽,一口血便嘔了出來。
梅花酥大驚失色。
「公主!」
桃花身子一軟,就倒在了梅花酥身上,突然目眩,她張嘴,大口大口呼吸:「酥酥,我……暈……」
說完,她便失去了意識,微張的嘴角,有黑色的血滲出來。
突然巨變,整個昭明殿都亂了套。
「公主!公主!」
「來人啊!快來人!」
「快去傳燕瓷。」
「去龍澤殿給尊上傳話。」
「……」
燕瓷幾乎是被成明大妖提著飛來大陽宮的,與她料想得一般無二,果然是桃花公主出了事端,整個大陽宮,除了這位小殿下,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把大陽宮弄得雞飛狗跳。
而且,往往事關桃花公主,沾了邊的人,都跟去閻王殿走了一遭似的。
整個昭明殿噤若寒蟬,冷氣森森。
「如何?」
燕瓷避開梨花尊上那雙殺人無形的眼,心臟提到了嗓子口:「高熱不退,傷口在迅速腐爛。」
楚梨花眸光驟然冷冽。
昨日也是她說,不出三日公主便能無虞。
臉色緊綳,沉了眼睫,顯得面容越發冷峻,楚梨花問:「人為?」
燕瓷點頭,道:「公主殿下的葯里少了一味葯,被人換成了葯性與外觀都極其相似的腐螢草。」
腐螢草是一味活血的葯材,通常用來化瘀,但因葯性極強,絕不可用於外傷病患,會加速腐化結痂,葯量過多時,連五臟六腑都會腐爛,桃花公主腹上刀傷,剛結痂長好,這大劑量的腐螢草下肚,傷口短時間內便會惡化腐爛。
葯方無誤,那便可能是抓葯熬葯送葯的過程出了岔子,桃花公主身為人族,身子骨又自幼不好,衣食住行皆格外謹慎,能碰觸膳食的,絕對全部都是皇家心腹。
這件事,絕不簡單。
梨花臉色極沉,冷聲令道:「成明,將昭明殿與御葯司的妖侍全部拿下。」
「是。」
寒霜滿腹的眸子又落向燕瓷,梨花問:「你可有把握讓我妹妹分毫無損?」
燕瓷忖度良久,搖了搖頭。
桃花公主到底是人族,又先天不足,便是一點小傷也不能大意,何況是舊傷添新傷,楚彧妖王與蕭後游歷在外,誰也冒不得一點險。
梨花當機立斷:「梅花酥,去一趟聽茸境。」
「是。」
是夜,皓月當空,星辰斑駁陸離。
昭明殿外,夜明的玉石亮了整整一宿,後半夜里,人影行色匆匆,殿外伺候的妖侍進進出出,皆屏氣凝神,不敢大口喘氣。
寢殿里,只亮了一盞玉石,暗色昏昏沉沉,素白的流蘇微微搖動,床幔輕搖,一枕青絲鋪了滿滿一床墨色,榻上的人兒沉沉昏睡,秀眉緊緊蹙著,眉間布了一層薄薄的汗,微暗的光打下,襯得膚色紙白。
「桃花。」
「桃花。」
「桃花。」
誰在喚她?
桃花擰了擰眉,吃力地睜開眼,她看不清,像籠了一層朦朧的紗霧在眼前,只能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
見骨不見皮,是最美的美人骨,一個輪廓便夠了,她認得。
「青青。」
躺著的她扯了扯嘴角,對鳳青笑,唇色慘白慘白。
鳳青伏在她榻旁,低聲說:「乖,別說話。」
桃花點頭,不說話,努力撐著眼皮看他。
鳳青探了她的脈,眉頭越擰越緊,指尖很涼,有些微微發顫,他掀開被子,將她寢衣的束腰帶子解開,然後緩緩卷起她的衣擺,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肢,白皙光滑的腹上,橫了一道一指長的傷疤,厚厚一層結痂,周圍的皮膚以泛黑了,那是腐爛的跡象。
「疼了就告訴我。」
鳳青嗓音低得壓抑,很啞,有些微不可聞的戰栗。
桃花點頭。
他傾身,略微低下了頭,冰涼的手落在她的腹上,輕輕按壓著,從四周緩緩至傷口邊緣。
鳳青的手指移到那傷口一寸的地方,輕按。
桃花立馬白了臉,說:「疼。」
他點頭,擦了擦她的汗,便又加了一分力道,一雙眸子黑沉得化不開,看向她。
她咬了咬唇,卻極其安靜鎮定,只道:「那個地方,很疼很疼。」
腐爛很深,要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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