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狠狠虐!(1 / 2)

「大亂起,雄起吧,桃花!」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你要去哪嗎?」

「嗯。」鳳青點頭,溫聲道,「去蟲海。」

桃花聞言撐起身子:「去做什么?」

鳳青按著她的肩,讓她躺好,將她傷口處的葯汁揉開,便又重新纏上干凈的布帶,不緊不慢的動作,語調亦心平氣和,道:「去替你討賬。」

桃花想勸。

鳳青將她的衣裙整理好,掌心輕輕覆在她腹上,輕輕地拂:「那腐螢草的傷,不能白白受了。」

他護短,尤其護她。

鳳青與哥哥的想法倒不謀而合,要去討點利息回來。

她抓住鳳青的手,苦著臉叮嚀:「那你別受傷了。」

他拍拍她的手,說好。

九月初九,宜嫁娶。

北贏妖王大婚,尊上親臨蟲海迎親,納花鰱魚族漣清為妃,迎親的隊伍從妖都城南足足排到了城北,盛況空前。

蟲海水府宮中,張燈結彩,紅綢鋪了十里。

玉石陳設的深閨里,女子正在對鏡貼妝,青黛描眉,唇點朱砂,金鑲玉石的鳳冠墜下一顆瑩潤的三瓣蓮,貼著眉心,漣而不妖,甚是好看。

黃衣的婢女取來了蓋頭,遞給女子。

她笑,鏡中模樣姣好,妝容十分精致。

為官五栽,漣清極少作如此女兒打扮,換上了女兒紅妝,眉宇間的凌厲與沉斂也柔和了,添了幾分出嫁女的嬌羞,問身側的婢女:「什么時辰了?」

婢女回道:「回大人,還有一刻便午時了,大陽宮的迎親隊應該快到蟲海海域了。」

漣清彎起了唇角,手拂過鏡前琳琅滿目的珠釵玉石。

婢女為她挑了一支和田玉的簪子,華美而不繁復,漣清搖頭,從抽屜最下層的梳妝盒里取出來一支簪子。

「戴這一支。」漣清不禁揚唇,「這是尊上送來的。」

青銅的簪挺,碧玉鑲嵌,墜了玉石的流蘇。

婢女接過簪子,小心地為漣清別在發間,笑道:「這簪子真好看,尊上對大人這般好,大陽宮三十二殿里一位娘娘都沒有,日後大人定會聖寵不衰。」婢女哦了一聲,嬉笑,「奴說錯話了,該改口喚娘娘了。」

漣清笑而不語,不似平日為官時的冷沉。

婢女取了紅綢的蓋頭,替她覆上,遮了視線,她垂眸,只能看見蓋頭的尾端綉了一尾龍鳳呈祥的雲紋。

一刻時辰,分秒如春東漫長,漣清沒有等來她期盼已久的人,卻等來了花鰱魚的滅頂之災。

鞭炮聲響,蓋過了蟲海水域的潺潺水聲,玉石水府外,腳步聲如擂鼓,亂而急促。聽聞鞭炮聲,婢女滿心歡喜地出去,回來時,臉色卻慘白。

「怎么了?」

「大人,您快走吧。」婢女濕了眼,「尊上的親兵已經入水域了。」

漣清猛地站起來,撞到了鏡前的梳妝盒,珠釵玉石滾落了滿地,她滿眼驚慌:「什么親兵?」

婢女慌不擇言:「不是、不是來迎親的,殺、殺——」

話未完,漣清便已扯了蓋頭,紅綢落地,她踩過,蓋頭上銹的鳳紋圖案上留了一個灰色的腳印。

那日之事,北贏史書,只有聊聊三兩筆:大婚之日,魚族借機起事,尊上被困蟲海,赤練營出兵三萬。

魚族借機起事……

好一個魚族借機起事,堵了悠悠眾口,便可堂而皇之地鏟除異己。

不到須臾,整個魚族水府便橫屍遍地,到處都是殷紅,漣清趕到正殿時,只見滿地的血,她的父親母親便躺在一堆屍體之間。

她大喊:「母親!」

身著雍容華貴的女人躺在血泊里,一動不動,臉色烏青,已經了無氣息了。不遠處,她的父親抬著手,還在嗚咽掙扎。

「父親!」她坐在地上,一身繁雜的大紅色衣裙很快便被地上的血染濕了,她紅著眼喊,「父親,父親。」

地上的男人抬著手,不停地抽搐,張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嘴里大口大口烏黑的血汩汩地往外流。

漣清急得瞳孔微微凸出,嘶吼著催促:「緹兮在哪?緹兮呢?」

她父親抬著手,抓住她的袖子,睚眥欲裂,斷斷續續地說:「連……連、孝……」

如鯁在喉,男人身子劇烈地抽動,一口血涌出喉嚨,噴了漣清滿手。

此時精致的妝容也遮掩不住漣清猙獰到扭曲的神色,她幾乎是咆哮出聲:「你快告訴我緹兮在哪?告訴我!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們唯一的活路,她在哪?在哪啊!」

「連……連……」

男人募地瞳孔渙散,身子一抖,四肢癱軟,便斷了氣,瞳孔還睜著,死未瞑目。

漣清綳直的背脊徹底一松,便癱坐在了地上,痴痴發笑。良久之後,她撐著地,趔趄地站起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沉痛地閉上眼,再睜開,已是一片清明。

漣清轉身欲走,身後毫無預兆地傳來年少的音色。

「去哪?」

她身子微微一僵,動作遲緩地轉身,抬眸看著正殿偏門旁的人:「是你殺的?」

楚梨花靠著門,懶得廢話。

一雙眼清冷又黑沉,掃了一眼殿中的一片血色狼藉,再抬眸,他神色淡漠,言簡意賅地問:「那條鯉魚在哪?」

漣清募地發笑:「你娶我,只是為了她?」

楚梨花搖頭:「不。」他依著門,幽幽深沉的眸子欲斂不斂,有些懶漫,道,「本王討厭魚,尤其是你們花鰱魚,容不下你們一族。」

雲淡風輕的語氣,好像只是在陳述事實,沒有絲毫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