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你要我吧(1 / 2)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本公主的注意。」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榮樹一把推開她,抬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一推,將她按在了石壁上:「她在哪?」

咽喉受制,對方卻不疾不徐,勾勾唇角,她嫣然一笑:「榮哥哥,輕點,這么漂亮的脖子掐壞了很可惜的。」

只隔了咫尺距離,他聞得到少女身上的氣息,是她,人族的氣息,還帶著清冽的梅花香。

他恍然醒悟,收回了手。

蠱蟲一族,可攝人精血,可寄生活體,甚至,將寄主的身體占為己有,甚至繁衍生息出新的蠱蟲。蕭魘她,占著桃花的身體……

榮樹目光凜凜,神色已亂,大吼:「滾出來!」

蕭魘笑,抬手拂著自己的臉:「我很滿意這個身體,還有這張臉,你也很喜歡不是嗎?」

他冷哼,懶得廢話,捻了兵刃便朝蕭魘攻擊。

卻在這時,突然哨聲響起,榮樹身體猛地趔趄,劍刃拄著地,他掐著頭疼欲裂的額,手背隱隱青筋凸起。

抬頭,榮樹嗤笑:「老太婆,你給你下蠱?」

背著光,洞口的拐角里,人影鬼魅,腳步聲一輕一重,那人拄著拐杖有些跛,背脊佝僂著從昏暗里走出來。

滿頭華發,臉上溝壑縱橫、面似靴皮,一雙渾濁的眼,略略泛黃,是位垂暮的老嫗。她弓著腰,腳步遲緩。

「你若是聽話,老身也不會催動你體內的蠱毒。」

哨聲又起,三輕三重,尖銳刺耳的聲音從老嫗干冽的唇中溢出。

上古時,四尾狼妖王誅滅蠱蟲族,整個族群幾乎滅絕,蠱蟲一族八位族老,唯有當時天賦最好、卻最年少的蕭牡逃出了追擊。

五百年前,她育養十萬只蠱,造了第一頭麋鹿,是千千萬萬只蠱毒幼蟲相互蠶食吞噬後的新物種,乃萬蠱之王,名榮樹,本欲借他復興蠱蟲一族,不想,完全脫離了掌控。

七年前,誅妖台的赤練銀火重傷榮樹,蕭牡救之。

應該便是那時,她在他身體里種了蠱。

老嫗稍稍直起了身體:「是催心蠱。」

控心神,神魂受制,若要完全掌控牽制,催心蠱確實是絕佳的蠱種。

哨聲若有若無,榮樹額頭的青筋愈近猙獰,他幾乎快要站不直,單膝伏趴在了地上,豆大的汗順著側臉滾下。

少女驚呼出聲。

「阿婆,你別弄疼了榮哥哥。」

她蹲在榮樹面前,伸出手,擦去榮樹額頭的汗。

他一把推開,讓她滾,她再不滾,他可能會忍不住打死她,能打嗎?不能,這是小桃花的身體。

呼吸聲越發重了,榮樹臉上的汗如雨下,極力克制隱忍著體內沸騰的血氣。

少女的眼里,有心疼,還有一絲蠢蠢欲動的興奮:「阿婆,讓魘魘和榮哥哥說說話,他會聽魘魘的話的。」

老嫗遲疑了須臾。

「好好陪魘魘玩。」她拄著拐杖,老態龍鍾地站在洞口,冷冷哼笑,「老身能培育出你這只萬蠱之王,自然也有辦法讓你的母蠱破體而亡。」

噠、噠、噠、噠……拐杖磕地的聲音漸進遠去,直至傴僂的背影消失不見。

血液翻涌的痛灼感褪去,榮樹磨了磨後槽牙,站直了腰,抬頭看向蕭魘,目光如炬。

她小聲地喊:「榮哥哥。」

怯怯的,又躍躍欲試。

「出來。」嗓音冷靜到克制,榮樹死死盯著她,「從她的身體里滾出來。」

少女笑了,依著岩石,席地而躺,唇邊梨渦若隱若現,看上去閑適又從容。那張臉是桃花的模樣,只是一雙眼不復往日清澈純粹,是幽幽黑色,不見底的陰瑟。

多美的皮相,可她還是她,是蕭魘,不是那個人族,榮樹看她時,眼里還是只有厭惡。

「榮哥哥。」

她起身,朝著榮樹走近,閑庭信步般,不疾不徐著:「你不是喜歡這張臉嗎?」她唇角含著純真爛漫的笑,聲音悅耳好聽,像蠱惑一般,「我知道,你還喜歡這個身體,現在我就是她,她也是我,這張臉、這個身體都給你好不好?」

蕭魘抬手,拂過榮樹的脖子。

「只要你喜歡,我和她就都是你的。」踮起腳,她伏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榮哥哥,你要我吧。」

隔得太近,她身上的氣息,全是帶著微微寒意的梅香,纏纏繞繞,讓人心神不寧,鼻尖是他熟悉的少女氣息。

是桃花的氣息,唯獨這雙眼睛妖異得讓他恨不得挖了,哪有半分昔日小姑娘凝眸時的流光溢彩。

榮樹抬手便抓住了少女纖細的手腕,用力拽開。

「我耐心不好,別讓我再說一遍。」眼底暮色沉沉,榮樹道,「出來。」

蕭魘被推得退了幾步,卻絲毫不見狼狽,整了整衣襟,隔著兩米的距離,安安靜靜地站直了身體,手落在了腰間:「榮哥哥,你不喜歡她了嗎?」

話落,指尖挑開了束腰的錦帶。

榮樹木然怔住。

蕭魘笑了,慢條斯理地將那錦帶一圈一圈纏繞解開,扔在了地上,外裳敞開,露出緋色的中衣,一步一步走過去。

「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只要我寄生在她身體里,把身子給了你,她以後便是你的了。」

一雙手攀上了榮樹的腰,懷里的女子豆蔻年華,束身的中衣勾勒出姣好的輪廓,她仰著頭,目光灼灼:「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了,我們去人族,我們去浪跡天涯。」

輕解衣帶,外裳滑落,素白的紗裙,落在了地上。

自始至終,榮樹都紋絲不動,眼底有一抹紅色的焰火突然涌動。

山洞之外,陰雨驟停,烏雲避日,晝夜交替時,亦不見月光,昏昏沉沉,靜謐而蕭瑟,唯有枝頭的蟬在嘶鳴。

地上,一堆白骨,還連著血紅的筋脈,一旁的老嫗彎著身子,用翠綠的葉子擦著手指間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