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一起看春宮(2 / 2)

鳳青揉揉眉心,取了屏風上的外袍,背過身去。

身後,桃花突然道:「青青你別動。」

鳳青回眸:「嗯?」

他便真不動了,手里的衣袍只穿進了一只手,聽聞身後細碎的腳步聲,然後熱熱的呼吸靠近後背,一只涼涼的小手便覆在了他背上。

他微怔。

所有感官都順著那軟軟涼涼的掌心蔓延開,她湊得緊,毛茸茸的腦袋蹭到了後背,她問:「這個傷疤,怎么弄的?」

她手掌下,鳳青右邊肩甲骨下兩寸,是一道丑陋的疤痕,很大,她一只手都覆不住。

所有旖旎全部散去,她抽了抽鼻子,看著鳳青的背,眨了眨眼,便酸了,這么大的疤痕,肯定很痛。

鳳青一動不動,輕描淡寫的口吻:「赤練銀火燒的。」

桃花抬頭看鳳青的眼睛,作奸犯科的妖才會被鎖入誅妖台,大奸大惡的妖才會受銀火之刑,她也知道的。

「那是誰?」她小心翼翼地問,「為什么要用赤練銀火燒你?」

他這么厲害,誰有如此能耐?

鳳青道:「我自己。」

他轉開了頭,桃花已經看不見他的眼睛了,只覺得,光聽聲音便難過得要死,太平心靜氣,鳳青的話竟毫無波瀾。

她盯著那塊疤痕,用指腹輕輕的摩挲:「為什么?」

「我犯了罪。」

什么罪,需要用赤練銀火,他是鳳青啊,是上古的鳳凰,除了他自己,沒有誰可以給他定罪的。

鳳青微微低了頭,沉沉的嗓音幾不可聞,波瀾不興的兩個字:「濫殺。」

濫殺……

桃花的手,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

那么多的不為人知、不為人言,是鳳青的過去,她從未參與過的,卻不知為何,也不敢觸碰。

她想,她的鳳凰,也曾血雨腥風,也曾顛沛流離,不是生來高高在上,不是生來渡為神佛,他也也曾受過一身的傷,也曾被世俗打磨。

「要是以後你還犯了罪過,不要燒自己。」她輕輕地拂著那個疤,說,「我給你恕罪啊。」

什么罪都可以,什么罪都沒關系。

她說:「青青,我也可以不吃肉的,可以陪你吃好多好多年的竹筒飯。」

紅著眼睛,她還說:「怎么樣都可以,不要再燒自己了,赤練銀火的傷我也受過,會痛很久很久。」

輕輕軟軟的聲音,清晰而堅定。

鳳青久久怔愣,回眸看她,眼里全是她,在眸底沉沉陷下一團影子,軟得一塌糊塗。

這樣的她,他如何能不神魂顛倒。

手里的衣衫,毫無預兆地落了地,而他,渾然不知。

許久,身後的她抬頭,眨了眨眼,將濕漉漉都散去,問他:「冷不冷?」

「不冷。」

她嘟嘴,不滿意:「青青,你要說冷。」

鳳青微愕,下意識回:「冷。」

「那我抱你啊。」

她笑了,雨過天晴般,那些過往她一句都不提及,抬起手,便環住了他精瘦的腰,牢牢摟緊:「青青。」

「嗯?」

理智,又見了鬼去,鳳青有些失魂落魄,木訥又僵硬,紋絲不動著。

「暖嗎?」她把臉貼在他背上,蹭了蹭。

沒有衣服阻隔,她臉上的熱度從他後背,一直躥動,滲進皮膚里,骨頭都軟了。月光灑下,他後背,緩緩染紅了一大片。

鳳青額頭沁了薄汗,聲音微微沙啞:「很、暖。」

她笑,清脆悅耳,笑出了聲音,抬起頭,借著月色的光,又俯下去,把唇貼上去,吻住了那個疤痕。

他僵,肩膀輕輕顫了一下。

「桃花。」

聲音又啞了一分,分明冰天雪地,鳳青卻出了一身的汗,

「嗯?」桃花含糊地應了一句,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在鳳青後背啄,小雞覓食似的,密密麻麻細細碎碎的吻,繞著那個拳頭大小的傷疤一點一點地嘬。

鳳青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摟在他腰間的小手:「乖,回去睡覺。」

「還早。」

她十分固執,繼續啄,大有一股要將那傷疤給吻平了架勢,涼涼的唇角在鳳青後背印了一大灘口水。

癢。

癢到骨子里,鑽心,能要了命。

這小丫頭,一向對他掏心掏肺,哪里有半點男女之防,殊不知,他鳳凰也是禽獸一族。

「聽話。」鳳青的聲音已經嘶啞地不像話,「莫再親了。」

她抬頭,一臉迷茫:「不舒服嗎?」

那雙眼睛清澈如水,黑白畫影,沒有半點邪念,干凈得能倒影出任何影子,包括她眼底里映出了他的眼,卻全是滾燙得快要噴薄而出的欲念。

她才十四歲,不諳人事,不懂獸性本惡。

鳳青重嘆一聲,拉開了她的手,披了件衣服便慌亂地跑出去了,慌不擇路,甚至狼狽。

屋里,小姑娘捂著嘴眉開眼笑。

鳳青站在雪里,回頭看著窗,目光融了月光,紅潮未褪,他失笑

早晚有一天,不是他骨頭都不剩,便是那小姑娘骨頭不剩……

次日,雪仍舊停歇,沒有風雪,聽茸境卻格外冷了,桃花賴在被子里,若是北贏別處地方怕是早就日上三竿了,她才起,抱著鳴谷爺爺給她做的小暖爐去了藏書院。

她找了幾本傳記來看,她倒想看修煉秘籍之類的,可是青青不讓,也囑咐過了,不准她修習妖術,怕稍有不慎,會損了筋骨,倒是浪費了她一身白靈貓族的血,空有血統,偏偏這人族的身子經不起風吹雨打啊。

是以,她在藏書院大半年了,一本修煉的書卷都沒見過,十八定是躲著她看去了。

桃花百無聊賴,有點打瞌睡,便打了個盹,醒來時,二白在同流零師弟說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來的,二白坐在師弟的案桌上,蹬著一雙修長的腿,大喇喇地半躺半靠著,像個女大爺。

二白大爺踢了踢桌子:「十八,我餓了。」

流零沒抬頭:「鍋里有包子。」

處了大半年,二白支使流零美人越發順手了,也不知何時,流零都懶得同她計較,還會蒸包子吃的時候,給她留幾個。

哦,流零很愛吃包子,而且只吃雞肉餡兒的。

可二白大爺吃膩了,膽兒也肥了,挑剔:「我不想吃包子了。」

流零不理她。

她就一直踢桌子,沒完沒了。

無賴!潑皮!

「……」流零深吸一口氣,放下書卷,「想吃什么?」

方才還餓得懨懨的二白立馬眼睛放光:「七寶鴨!」

流零瞪了她一眼,奈何生得太過秀氣貌美,毫無威懾力,倒像個嗔怒的美人,他起身:「去抓鴨。」

某鳥斗志昂揚,雙腿一蹬跳下了桌:「好嘞!」興沖沖地問桃花,「胖花要不要?」

她分明是瘦花啊。

桃花吧唧嘴:「要!」

「那就四只。」

二白拔腿就去抓鴨了,急不可耐得很,流零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總是溫溫吞吞的。

桃花喊住他:「十八師弟。」

流零折回來,拱手,規規矩矩:「師姐。」

「你瞧上二白了嗎?」桃花一臉正色,毫無半點羞赧。

流零美人臉上閃過一絲窘迫,頓了頓:「……沒有。」

「那你小心點。」桃花眼珠子四處張望了一下,瞧見二白走遠了,才打掩護跟她師弟說,「二白她瞧上你了!」

「……」

孔雀美人滿臉錯愕,耳朵染上可以的緋色。

臉紅個甚?

桃花將後半句再告訴師弟:「肯定會抓你去當她的廚子的。」

流零窘,扶額走了。

桃花眯著眼笑了一會兒,覺著這一雀一鳥甚是有意思,趴在案桌上,左翻翻右看看,這才發現,一堆竹簡傳記下面,夾了一本泛黃書卷。

她拾起來,看了一眼,失神了好一會兒,眸色沉了沉,片刻,又亮了亮,然後張望了一下,正要翻開——

「桃花。」

是鳳青的聲音!

桃花慌手忙腳地把泛黃的書卷壓在竹簡下面,用袖子一壓,按住,抬頭,鳳青的臉便在眼前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下:「在看什么?」

她頓了很久:「……書。」

不動聲色地、小心翼翼地,她把書面往袖子里塞了塞。

鳳青凝了凝眸:「什么書?」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

她死死按住,不松,眼珠子飛快一轉後,一口咬定:「是春宮!」

鳳青手頓住,眸中黑影略微跳了跳。

她仰著頭,舔了舔紅紅的唇,笑眯眯地問:「青青,要一起看嗎?我有不懂的地方要和你探討。」

說著,她便作勢去翻開那本泛黃的老書。

鳳青按住她的手:「不准看。」難得他語氣強硬,半是無奈半是哄,「你還小,不能看這種書。」

她愣愣地,點頭:「哦。」一副天真無邪又迷茫好奇的樣子。

「今天便到這,同我一起回去。」鳳青牽她走。

「好。」

她把書隨手塞在了一堆竹簡里,便跟著鳳青走了,時不時回頭瞧兩眼,擰著秀氣的眉若有所思。

------題外話------

你們覺得是什么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