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在十來把槍的威懾下,龍秋卻毫無預兆的倒地哀嚎,那慘叫聲撕裂黑夜,光聽著就能感受到她的痛不欲生。
六隊的成員倒嚇了一跳,只有老秦勃然變色,喝道:「退後!馬上退後!」
有些隊員還沒反應過來,但服從命令的本能,還是讓他們齊刷刷的後撤數步。小青也抖了兩下,一種莫大的恐懼感籠罩全身,哧溜一竄,就消失在黑夜中。
之前苗寨的事情,是政府掃的尾。
他們肯定要調查,對那些苗民挨個審問,最後得出結論:男的近戰很猛,女的懂大召喚術,至於小蠱女,則藏著一只很厲害的蠱蟲,據說可以吃人。
「據說」二字就概括了一切,非常籠統,因為沒有影像資料,也沒真的吃過人。苗民只能憑自己臆測,模模糊糊的勾畫出一個印象:哦,那東西很危險,女人一慘叫就會放出來。
草鬼婆的傳承一向隱秘,如果都清楚,那特么還叫傳承么?唯一有些了解的,是龍棠,但不知何種考慮,她沒說。
所以這幫人也一知半解,甚至有所懷疑。蠱蟲這東西,畢竟不像修道那般玄妙,令人心生敬畏,就是一只蟲子而已……
咱們說,金蠶蠱頗具靈性,每年要吃掉一個人,年底時會跟宿主結算,如果沒吃到,就會在體內作。
但過了年,第二年它還是會聽命行事,等年底時再結算……如此反復,要么吃到人,要么宿主精血被吸干,一起掛掉。
這便是金蠶的生存習性,再誇大些,叫法則。
現如今,顧玙把它封了好多天,強行改變習性,後果么,可想而知……
「啊!」
龍秋蜷縮在地上,還在聲聲慘叫。成員們見她的可憐模樣,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小劉問道:「頭兒,怎么辦?」
「別特么傻愣著!麻醉槍,給我射擊!」
老秦到底果斷,揮手令下。一個隊員舉著麻醉槍瞄准,里面是極其高效的葯劑,幾乎能立時昏迷。
他手指一搭,就要扣動扳機,而與此同時,那慘叫聲驟然停止。龍秋的身子劇烈一抖,又死了般的動也不動。
怎么回事?
這人微感疑惑,隨即就覺得右手一輕,好像空盪盪的失去了重力。他下意識往槍身一瞄,出了一聲比剛才更凄厲的喊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
「老龔,怎么了?」
「又有蛇么?」
隊員紛紛轉頭,只見那個人的右手,就像用橡皮擦掉了部分圖畫,竟然憑空消失,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緊跟著,那空盪又迅蔓延,到右臂,右肩,右臉,直至整個上身……仿佛有只無形的怪物在撕咬、吞噬。
「啪嗒!」
槍支掉落,摔出去老遠。而就在那原地,就在短短數秒鍾內,這個人被硬生生的從空間抹除,血骨不剩。
「老龔!」
「啪啪啪!」
幾個隊員目眥盡裂,瘋了似的開槍射擊,子彈沒入夜空,擊在地面,只有硬土飛濺,坑洞點點。
金蠶乃蠱中極品,誰收了不得好好伺奉?偏生遇到龍秋這個姑娘,憋了三年不開葷也就罷了,居然還被封印住。
此刻,它終於逃出升天,已是完全暴走的狀態。
「啪啪!」
槍聲還在繼續,金蠶受到攻擊,凶性更盛,在虛空中化作一道無形流光,帶著尖嘯直直撞去。
只聽「砰」的一聲,一蓬血霧爆開。某個開槍的隊員渾身一顫,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口被洞穿,露出拳頭大的窟窿。
他撲通倒地,竟是連疼痛都沒體會到。
「救命!」
「這是什么東西?」
數人哭喊逃竄,數人借著汽車當作掩體,還有的腦筋極快,也顧不上活捉命令,舉槍就要干掉龍秋。
結果還沒等動作,就成了金蠶的殺目標,從左邊太陽穴到右邊太陽穴,齊整整的一道穿孔。
「咯……咯……」
小劉鑽進汽車,一米八的身軀縮在後座,完全不見人影。他怕了,真的怕了,緊張到了極致,嗓子里擠出不正常的音調。
他不是軍人,調職前屬於警察系統,雖然辦過不少大案,但跟這場面比起來,不值一提。
外面的慘叫聲清清楚楚的傳來,那個東西仗著無形無影的特性,正如死神一般,大開殺戒。
最初小劉聽聞的時候,是不太相信的。現在他總算明白了,什么叫金蠶蠱!
「救命!」
「啊!」
「蓬!」
荒野中,黑夜裹著白剌剌的燈光,形成了一種奇妙的融洽感。而在這光里,卻是血花漫盡,細細揚揚,仿若下了一場紅雨。
不遠處,已經昏過去的龍秋,蒼白的臉上卻泛起了一絲紅潤,似氣血升騰。蠱與主人是相生的,主人越強,蠱蟲越強,蠱蟲越強,亦可反哺主人。
「……」
小劉一動都不敢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極短的時間,外面突然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