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虎石台。
虎石台是蒙語的譯音,意思是蘆葦茂盛的地方。清朝時,它本是皇家的養馬場,建國後設鎮,現在又成了經濟開區。
地方不小,人口不多,居住和商業區比較集中,空著大片大片的廠房和田地。
「咣啷!咣啷!」
隨著卷簾門拉開,閆涵打著呵欠走出來,站在門口看了看,小風一吹,渾身一哆嗦,一天又變得索然無味。
他晃進店里,招呼一個年輕人吃飯,這是他的堂弟,叫閆延,過來打下手。別的技能不會,就是開車開的好,外加嘴嚴。
倆人吃過早飯,閆延上樓呆著,閆涵則坐在店鋪里,無聊的打著游戲。
話說他奉旨開店,已經半個來月了,沒做成一筆生意。沒辦法,兩層樓的門市,後面帶院子,還買了輛二手皮卡,准備的特齊全,就是沒有貨。
天可憐見!誰能明白他人模狗樣的坐在辦公桌後面,對著錚明瓦亮的地磚和貨架,迎來一位位好奇的客人,又被一輪輪視奸的悲摧感?
所幸啊,就在昨天晚上,終於有個叫水堯的家伙過來,送了第一批東西。不多,雖然只占了全部貨架的三十分之一,但好歹是商品不是。
「哈……」
「吱呀!」
閆涵又打了個呵欠,顯得不太順暢,末梢收尾的那一下丹田力,被推門聲影響,以至於有些豬叫。
他不快的看向來人,是一對年輕情侶,男的裹著皮夾克,一腦袋黃毛,女的短棉服,下面露著兩條打底褲。
虎石台的技校非常多,一瞧就是學生。
倆人隨便轉了轉,都覺著很古怪,女生道:「這是店么?還沒營業吧?」
「不知道啊,哎老板,你這賣啥的?」男生喊道。
「……」
閆涵朝旁邊指了指,都懶得開口,你一連app都沒下的土鱉玩家,有神馬可說的!
而那倆人一瞧,見架子上整整齊齊的擺著幾樣物品:三盒線香,三盒香丸,還有一小罐茶葉。
沒了?
沒了!
「你這什么店啊?」男生特驚奇。
女生好像懂一點,拿過香丸聞了聞,興奮道:「老板,這個多少錢?」
「一萬一盒。」
「噗!」
倆人都噴了,「多少?」
「一萬一盒!」
「那茶葉多少錢?」男生氣樂了。
「十萬一兩。」
「艹,你以為大紅袍啊?」男生氣樂了。
茶葉這東西,賤是真賤,貴是真貴。比如龍井明前特級御十八,市場價4ooo/兩。5o年代的無紙紅印普洱生茶,312克就要8萬多。更別提乾利貞宋聘號的百年茶餅,一百萬一個。
但是,這種價格出現在這種地方,傻子都不信。
「哎呀,老板你別開玩笑,我真挺喜歡的,一百塊錢怎么樣?」女生還不放棄。
「價錢就是那個價錢,變不了。或者你拿東西換,當然價值由我們定。」閆涵耐著性子解釋。
「你特么神經病吧!」
「算了算了,咱們走吧。」
男生剛要耍狠,被女生一把拽了出去。到了外面,他只覺大丟面子,轉了轉眼珠,忽道:「嘿嘿,我用不著動手,投訴他不就行了。敢賣這個價,一抓一個准。」
說著,他就給工商局打了過去:「喂,誒你好,我想舉報一家店啊……對,他們家賣茶葉,十萬一兩,肯定是忽悠人的,所以我反映反映……哦,地址是虎石台27號,叫琳琅……哎哎,你怎么罵人啊,我……」
人家掛了。
「我就不信了!」
男生倔勁上來了,物價局、消協、電視台、報社……一連串打過去,結果全撲。
好嘛!再缺心眼也明白了,倆人又瞅了瞅那家小店,莫名的生出一股懼意,趕緊溜溜遁走。
「唉,菜雞!」
店內,閆涵被隊友一頓神坑演死,蛋疼的嘆了口氣。
…………
「嬲你媽媽別,在哪里哦?」
寬敞的街道上,戴函開著自家的大吉普,在大馬路上來回晃悠,死活找不著地方。
別說肥宅缺少行動力,真要熱血上來,那勁頭杠杠的。他干掉一只巨趾厚甲鱉之後,對父母說去關外看望一個大學同學,順便自駕游。
老爸老媽才不管,出去玩,總比在家養膘強。於是乎,戴函一路開到了盛天,各種意氣風,中二少年。
「你個戳巴子!」
他又罵了句,終於靠邊停車,摸出手機在app上了條私信:你那個店,到底在哪兒啊?
「你在什么地方?」對方回道。
「我在建設路南邊,有個職業學校。
「那你一直走,走到頭,然後左拐,然後右拐,三五百米就能看著了。」
「好!」
戴函收起手機,繼續前行。雙方都沒留電話號碼,更不知道姓名身份,謹慎為好。
不多時,他到了地方,不免有些傻眼:非常破的一條小街,沒有幾戶人家,歪歪扭扭的平房,這家店算海拔最高的……哦,如果不算旁邊的電線桿子。
他狐疑的下了車,推門進去,里面擺著好些空貨架,一個人坐在桌後,正噼里啪啦的敲著鍵盤。
「你好,你是老板?」
「你好你好!」
閆涵連忙站起身,握了握手,問:「你是送貨的,還是……」
「我就是自己送來的。」
「哦,辛苦辛苦,東西在哪兒?」他直接問。
「在我車里,我帶你看看。」
倆人到了街邊,打開後備箱,露出一個黑色的大袋子。饒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裹,仍然有一股子濃重的腥味。
這東西極重,二人合力,才費勁的抬到院中。
閆涵裝模作樣的戴上手套,扯開袋子,頓時嚇了一跳。一只死掉的大鱉pia在里面,腦袋似乎被剪掉了,足有拳頭大小,像坨肉團似的塞在腹部。
「嘔……」
他有點想吐,強行忍住,細細翻看了一下。血流失了不少,肉量沒缺,尤其是背甲,品相完整。
跟圖譜上也一模一樣,應該是真的。
不過他小心起見,從懷里摸出一柄像錐子似的利器,頂端尖銳,青幽幽的泛著寒光。
「當!」
他狠狠往甲上一戳,鱉甲未損,只戳出一個白點。
「可以,東西我收了,咱們進去談。」
當即,倆人回屋就坐,閆涵這才給倒了杯水,道:「雖然是死的,但背甲完好,就按事先的價錢,兩萬一只,轉賬還是現金?」
「那個,你店里賣東西么?」戴函打量道。
「賣,不過物品比較少。」
「我先看看行么?」
「可以。」
於是戴函起身,湊到旁邊的貨架。他也不懂,就問:「這個香干什么的,怎么賣?」
「強身健體,調節身心。有隱疾或者慢性病,經常熏也能治愈,一萬一盒。」
治愈?好大的口氣!
他眨了眨眼,又問:「這個茶呢?」
「跟香的作用類似,要更強效一些,十萬一兩,每人限購三兩。」閆涵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