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當年事(1 / 2)

</br>許彥卿沿著昏蒙蒙的過道走至樓梯口,玻璃罩子籠著壁燈減弱它的明亮,一線流光把朱漆扶手染成豬肝紅。

他踩著樓梯板走到底,拉開門,就看到一輪皎潔的圓月,近得仿佛就在頭頂上,映得滿院白如銀海,他看見院央擺著桌台,供著一爐檀香,兩根紅燭,地上盆底才燒過紙,黑漆漆灰燼里火星簇簇燃著,蒲墊上跪著個婦人。覷眼細認,挽著元寶發髻,插著一根福字扁金簪子,身穿藕荷色薄襖,淺藍棉裙,一雙粉底黛綠面的綉鞋緊裹住兩只並攏的小腳,原來是大嫂,正俯曲腰身連磕三回,再念念有詞片刻,方站起身來。

許彥卿低咳了聲,馮氏似嚇了一跳,迅速扭頭,見是他,凄清地笑了笑:「今是家父的祭日,想趁晚無人燒把紙,還是被二爺看到。」

「人之常情,大嫂不必拘泥。」許彥卿捊高衣袖拿起另沓黃紙,蹲身在盆前一卷一卷地燒,馮氏用帕子蘸蘸眼角:「如今還記得給家父燒紙的,也唯有二爺你了。」

「不止是我。」許彥卿垂首沒看她,只淡淡道:「大哥今也囑托過的。」

他兄弟倆曾在馮氏父親辦的私塾讀過六年書。

馮氏默然看著他的背影,烏黑發角還濕亮,寶藍雲紋袍子因著半蹲姿勢而緊貼身軀,愈發顯得肩膀寬厚,脊背魁偉,她曾透窗窺見桂喜趴在他背上玩鬧,此時莫名有種沖動,也想把手搭在他的肩膀,前胸貼上他的後背,額面碰觸他的發角,嘴唇咬住他的耳垂p⊕—1.¢0m

那時他們都還小,父親器重這對兄弟,常帶回書房再教會課,她總隔著簾子偷看他們,他們其實早發現了,也隔著書偷看她,後來倒被父親有所察覺,他也未阻攔,甚命她端茶送點心甚麽的,後就在一起玩兒,有趟子要背著她繞院跑一圈,比誰跑得快,許彥昭背起她跑了圈兒,她看見許彥卿站在花樹下,微笑著望著他(她)倆。

許彥卿沒有背她,自覺認輸。

她卻生氣了,誰也不理回了房。

誰都不知道,她是因為想讓許彥卿背她,才答應上了許彥昭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