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湖中仙女的代言人，莫吉安娜可從來都沒有什么好脾氣，或者說，湖神女巫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她是天空系和生命系的聖域大巫師，平時行蹤莫測，經常在布列塔尼亞之內出現，懲罰那些邪惡的巫師或者不遵守騎士道德的無賴騎士們，暗中幫助受到壓迫的農奴和正在進行聖杯試煉的使命騎士們。

而平時她一般都將自己關在卡卡頌公國仙女湖附近一個沼澤的巫師高塔之中，誰也不知道她在高塔里面做什么。

關於湖神女巫有過一個很有意思的小故事：她有一個愛好，會把懲罰的對象變成青蛙，比如向她挑釁的巫師，又或者失敗受罰的無賴騎士……因此，布列塔尼亞的農奴少女們經常喜歡玩一個游戲「親吻青蛙」，也就是從池塘和沼澤里面找青蛙，見到就親，希望通過少女之吻來解除湖神女巫的詛咒，借此改變命運。

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萊恩是沒有興趣去嘗試。

「我們已經經過了里昂納賽公國，接下來就將南下路過康諾特了。」弗朗索瓦騎著戰馬從後面靠近：「那個……詛咒之地穆席隆。」

「最近血紅公爵還算老實，游騎兵並未發現他新的動向。」波爾德羅公爵博德里克外貌的年紀看起來大概在四十多歲，而他的真實年齡已經八十多歲，即使是用傳奇階強者來衡量，他也已經進入中年，近年來一直傳出消息公爵本人想要放下自己的世俗事務走上聖杯之路，不過黑暗精靈海盜的頻繁劫掠，領地內吸血鬼的出沒和北方血紅公爵的亡靈騎士大軍讓他無暇分身。

莫吉安娜的臉色很冷，她只是點頭。

穆席隆城堡位於格里斯梅瑞河的河口，這條河的發源地正是亞登森林，昔日狹小而富庶的康諾特公爵領如今已經成為亡靈的天下，整座城堡看起來正在漸漸地被沼澤地淹沒，但是似乎因為某些特殊的法術或者反復加蓋，城堡始終屹立在河口。

即使再不願意承認，布列塔尼亞實際上已經失去了這個港口城市，在多爾塔樓事件過後騎士們不是沒有努力過，血紅公爵可以一次再一次地被打敗，但是騎士們卻無法攻下穆席隆。

萊恩曾經問起過原因，弗朗索瓦苦笑著告訴他：「當你面對一個有六十米高，二十米寬的城牆時，你很難有能夠將其攻陷的想法，萊恩，記得，亡靈是不用考慮人力物力的。」

「原來如此。」萊恩明白了。

亡靈是不用考慮人力物力的，這些不眠不休的生物可以無限地對城堡進行加蓋，騎士們本身就攻城乏術，布列塔尼亞又是一個和矮人關系一般和沒有火炮的國家，面對如此堅城，騎士們只能無功而返。

「說起來，血紅公爵是什么時候出現的，為什么他會得到這樣的一個稱號？為什么他會號稱自己是布列塔尼亞的王位繼承人之一呢？」不懂就問，以萊恩的身份完全有資格發問。

湖神女巫莫吉安娜轉過頭看了萊恩一眼，她翠綠的眼眸中有亮光閃過：「血紅公爵的真名已經被女士封印，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公爵——阿基坦公爵。」

弗朗索瓦和博德里克兩位公爵都沉默不語，顯然他們知道這其中的故事，但是湖神女巫更適合作為講述的那個人。

「阿基坦公爵？我沒聽說過這個稱號。」萊恩好奇地問道。

「阿基坦公爵這個爵位在布列塔尼亞建國時存在，初代阿基坦公爵是亞瑟的親密戰友，聖杯騎士弗雷德蒙德。」莫吉安娜點頭，她接著說道：「事情要從距今大約五百年之前說起，你知道赤炎大遠征么？」

「當然！」萊恩點頭。

赤炎大遠征是一個騎士們耳熟能詳的故事。

距今大約五百年以前，布列塔尼亞和帝國遭到了西南方隔海相望的一個叫做阿拉比國家的進攻，來自阿拉比沙漠的騎兵們一路屠殺平民，引起了整個舊世界的公憤。

（出於避免內斗和保存實力計，人類之間的戰爭默契是從不屠殺平民，也很少殺死貴族，一般都是關起來等贖金。）

帝國和布列塔尼亞組建了騎士大軍橫掃了阿拉比侵略軍，並在騎士王和帝國皇帝的號召下發起了一場壯烈的大遠征，足足有數十個騎士團上萬騎士參與了這場遠征。

騎士們跨海作戰，沙漠文明被徹底摧毀，遠征軍帶著數之不盡的黃金和戰利品回到了家鄉，同時帶回的還有阿拉比國王賈法爾的頭顱和無盡的榮耀。

「血紅公爵正是最後一位阿基坦公爵，他響應女士的號召參與了這場戰爭。」莫吉安娜見萊恩知道赤炎遠征，於是直接略去了一部分：「但是在回歸的路上，這位公爵病倒了。」

「公爵在沙漠中受了傷，又生了重病，高燒不退，陷入了徹底的昏迷，但是他頑強地堅持到回到了布列塔尼亞之後才在自己的卧室中離開人世。」

「一場盛大的葬禮訴說了公爵的離去，一切卻沒有結束，他的領地之間出現了一位神秘的亡靈騎士。」

「在三天後的一個雨夜中，血紅公爵復活了，他再也不是高貴的為女士而戰的騎士，而成為了面目可憎的亡靈，接下來的數個小時之中，他屠殺了自己的家族和家族騎士們，並將它們復活，組建了自己的亡靈大軍，宣告阿基坦公國成為了亡靈的天下，農奴們根據他全身的血色外貌，稱他為血紅公爵。」

「原來如此。」萊恩表示明白，然後他示意莫吉安娜繼續說下去，於此同時弗朗索瓦和博德里克都微微嘆息。

「得到了警告的騎士王率領大軍擊敗了血紅公爵，亡靈們土崩瓦解，在女士和那代湖神女巫的主持下，血紅公爵被封印，阿基坦城堡被夷為平地，周圍的土壤也用聖杯騎士賜福過的鹽整個翻犁過，由於阿基坦家族墮落和滅族的事實，這個公爵的爵位被取消，阿基坦公國的土地被波爾德羅公國和伯萊昂公國、巴斯托涅公國平分。」

「原本這一切早已結束，可是距今兩百八十年前的多爾塔樓事件中，那一代的湖神女巫被囚禁，邪惡的巫師趁機放出了被封印的血紅公爵……他再次被打敗了，但是這次騎士們卻沒能抓住他，於是，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現在。」莫吉安娜緩緩搖頭：「時至今日，血紅公爵依然宣稱自己是阿基坦公爵，有競爭騎士王王位的資格。」

「血紅公爵的存在就好像在王國之內埋下了一顆毒瘤，我們不得不安排游騎兵巡邏，並在康諾特公爵領的附近建立哨站，這牽制著王國大量的軍力。」弗朗索瓦點頭：「每年總有大量活不下去的農奴們逃入康諾特領，任何逃亡農奴都可以在那個地方得到庇護並找到一份養家糊口的工作，所以近年來穆席隆的經濟和人口反而呈現繁榮的趨勢。」

萊恩明白了，徹底明白了。

看起來是布列塔尼亞的騎士們無法攻克穆席隆城堡，可實際上，血紅公爵能夠興風作浪的本質原因，卻是因為農奴制度的逐漸崩潰。

騎士王國正在衰落，更大的危機正在逼近，自己絕不可以因為眼前的小勝就得意洋洋，萊恩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

於此同時，世界屋脊山脈，天穹堡，嘉蘭議會總部。

又是一個無聊的冬夜，天穹堡位於千米高空，這里大多數時候被冰雪籠罩，據說瑪格麗塔議長昔日決定將嘉蘭議會的總部設立在這里的原因是因為寒冷的氣候有利於抑制女施法者們體內狂暴的魔法元素。

這也是特蕾莎-特洛維克所在天穹堡度過的第二十八個年頭。

在完成了一個說不上困難但是非常繁瑣的檢查城堡各處封印的任務之後，嘉蘭女議員終於回到了自己和自己母親所擁有的巫師塔之中，女術士覺得有些疲勞，她打開自己的房間，將真皮長靴隨手扔在門口，大衣往衣架上一掛，特蕾莎就慵懶地往房間里的沙發上倒去。

「咚咚咚~」才過了幾分鍾，她的房間門就被敲響了：「小姐？」

「怎么回事？」女術士心里一陣煩躁，自從和萊恩出去游歷了之後，她的脾氣稍稍好些，起碼不會隨便對學徒和下人發火。

「有你的信。」女巫學徒知道自己的導師脾氣不好，或者說嘉蘭女議員中很少有脾氣好的：「我能進來么？」

「嗯！」

於是門被打開了。

「我現在不想看，你給我放在桌子上吧！」特蕾莎揮了揮手，示意學徒放好東西就可以出去了。

「可是……這是來自布列塔尼亞的特快機要信件，著名是聖杯騎士萊恩-馬卡多男爵的。」女巫學徒先是小心地將信件放在桌上，見到自家議員不想看，於是弱弱地補充了一句。

聽到萊恩這兩個字，特蕾莎直接從沙發上翻身坐起。

「拿給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