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萊恩不語，舒爾茨臉上的表情有了微微的改變，似是喜悅，似是認可。

一位優秀的領袖在需要果決的時候必須當即立斷，但在有足夠時間思考的時候，他不可以草率地下決定，因為那是不負責的表現。

見到萊恩還在思考，舒爾茨接著說道：「萊恩閣下，請允許我這么叫你，我不會叫第二個人陛下。」

「你直接叫我萊恩就行了。」萊恩搖頭：「如果你有什么想說的，那就繼續。」

「我想說的是，我私人借你的錢如果你到時候無法償還，比如那筆十萬金克朗戰爭貸款，如果你真的無法償還，那沒有關系，我目前可以做主，比如延長還款期限。」舒爾茨微微搖頭：「但別的商人就不一樣了，如果他們要找你還債，只要手續沒問題，我也不能幫你，要我舉個例子么？是關於陛下的。」

「請說。」萊恩聽到帝皇的事，顯然很感興趣。

「神聖泰拉之上，並非一片和諧。」舒爾茨微笑著說道：「時至今日，依然有好多軍閥家族，在上面爭權奪利，互相扯皮，你知道這是為什么么？因為陛下在31k統一神聖泰拉的時候，特許過幾家投降和合作過的軍閥家族保留一小塊自己的領地和一小部分私人武裝，現在，一萬年過去了，這些軍閥的後人們依然存在於泰拉之上，依然保留著一小塊領地和自己的私人武裝，他們有些家族已經成為榮耀的行商浪人王朝，有的已經成為了那些坐在內政部里面的達官顯貴，有的在國教中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有的家族出了禁軍，但是依然有幾個家族，整天就騎著破舊的改裝摩托車，在泰拉擁擠的街道上飆車，順便大吼大叫，而只要他們事情不要搞得太大，就算是禁軍和至高領主議會也拿他們沒轍。」

「因為這是父親的承諾。」萊恩理解了：「就算是父親，也必須信守自己的承諾，他是，我也必須是。」

「沒錯。」舒爾茨為萊恩的回答而皺眉：「所以你不能寄希望於對馬林堡的商人們賴賬，或者玩什么你不忠誠、政委上門的文字游戲，這不是陛下想看到的，欠債就是欠債，許諾就是許諾，陛下的許諾時隔一萬年都還有效，我能做的，就是幫你說服那些大商人參與進來，選擇權在你，是發行國債，還是大舉借貸？」

兩個人就這樣吃完了早餐。

「我決定了，發行國債！」萊恩在臨走時下了決定，他伸出手和舒爾茨相握：「先發行價值五萬金克朗一年期的八峰山國債，試一試市場如何吧！」

「終於下了決定是么？」舒爾茨點頭：「沒問題，我會拿出一個方案來，先在市場試試水，但我要提醒你，馬林堡的商界王子們不會樂於見到這一幕的，他們會想辦法破壞你的國債信用，然後逼你找他們借貸。」

「沒關系，出了馬林堡，他們什么都不是，他們怕死，怕得要命，商人們總是軟弱的，當然，不包括舒爾茨大公你。」萊恩笑道：「至於效果，我堅信事實勝於雄辯，而且在宣傳上，我有我的人，你有你的人。」

「很好。」舒爾茨見左右無人，鞠躬示意：「那么如果沒有更多的事，我也要離開了，商界的情況總是瞬息萬變，我必須先做調查和試水，眾所周知，布列塔尼亞的自由民大多數集中在幾座城市里面，我想我必須讓你知道，國債的購買主力是自由民和自耕農、市民階級，而不是大貴族或者商人，但你可以先放點風聲。」

「我明白。」萊恩點頭：「父親有任務交給你對么？」

「沒錯，而且這任務還有點麻煩……」舒爾茨嘆了一口氣：「我不能再說了。」

「很好，那么再見，我的大公，願你成功。」

「再見，萊恩。」

在舒爾茨告別了萊恩之後，就在這天，庫羅納的王宮之內傳出了一點風聲，據王國宮務大臣卡森伯格的透露，新任的國王「虔誠者」萊恩-馬卡多，將發行戰爭債券！名字叫做八峰山國債，用以籌措遠征八峰山的軍費！

整個王國都為之嘩然，尤其是還滯留在庫羅納沒走的大貴族們，許多大貴族都感到了一種入骨的羞辱感，什么時候我們布列塔尼亞的榮耀，要被金錢和國債這種東西玷污了？

但能見到萊恩的諸公爵們都很清楚，不發行國債，戰爭的經費從哪里來？之前理查退位時，國庫也就只剩下五千多枚金克朗，這點錢連騎士道遠征軍一個月的後勤軍費都不夠！而單是從波爾德羅乘船抵達海門關就要一個月的時間！

這種大遠征，錢真是花得太快了……

至於小貴族們，那些義憤填膺的年輕騎士們根本就不會有見到國王的機會，至於大多數小貴族已經在收拾行裝，牽著戰馬，准備前往波爾德羅了，倒也沒有太過在意所謂的八峰山國債，絕大多數騎士貴族都堅信，國王將會為他們帶來勝利。

依靠著躲在王宮里，萊恩躲過了一波風波，他早上會見了弗朗索瓦和伯希蒙德兩位公爵，了解到他們都將派出精銳參戰，包括大多數都是聖杯騎士的紅龍兄弟會和聖杯騎士、遠征騎士各占一半的奎那利斯冠軍騎士兄弟會都將出動，還有以溫福特逃犯團為基礎組建的獨角獸衛隊，也將交給聖杯騎士、庫伊勒烏伯爵安泰爾姆統帥。

聖域聖杯大騎士，德文希爾的教父卡拉德也在收拾東西了，這次的大遠征的陣容，將會前所未有地強大。

弗朗索瓦還開玩笑說要不要我掏錢買你的八峰山國債？

萊恩當場拒絕，國債的對象又不是老丈人這種大貴族。

中午，國王自己一家人和艾米莉亞一起吃了一個午飯，萊恩正想午後小睡一下再處理政務，一個不速之客就找上門來了。

真正的八峰山之王貝勒加-鐵錘氣喘吁吁地沖了過來，他攔在萊恩的面前：「萊恩兄弟！萊恩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發八峰山國債了？你怎么可以拿我們氏族的東西當抵押，找別人借錢呢？」

說得你好像之前沒借過一樣，萊恩心里腹誹道。

「我沒拿你的東西當抵押，貝勒加國王。」萊恩想了想，笑著低下頭：「我們只是拿我們這場戰爭的勝負，舉國借債，否則以我們現在的錢，不夠打贏這場戰爭，等到打贏了，我們自然能夠償還。」

「打贏？打贏了當然！」貝勒加很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但是如果輸了怎么辦？萊恩兄弟，你就沒考慮到這個么？我們的英名都要毀掉了！天吶，葛朗尼的胡子啊，你真是瘋了！」

「沒關系，退路我也想好了，我們要是輸了，就聚集剩下的軍隊組成一個流浪軍團，名字就叫八峰山俠義軍，一起流浪。」萊恩笑了：「我想全世界也沒有一個流浪軍團由兩位國王率領了，這會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不丟人，真的。」

「啊啊，你真是……我以葛林姆尼爾的名義發誓，你肯定是腦子出了問題！」貝勒加被萊恩這一句話說得吹胡子瞪眼：「我要把這件事記下來！萊恩兄弟，你等著！」

「我們都在賭，貝勒加國王，你的王國，我的王國。」萊恩伸出拳頭，彎腰對著貝勒加：「王國興廢在此一舉！你准備好了么？我的朋友？」

「……」貝勒加收起了自己生氣的表情，他的目光盯著萊恩。

良久，一個大大的拳頭頂在了萊恩的拳頭上，貝勒加放聲大笑：「哈哈哈~沒錯，在此一舉了！」

「但與之前的不同，這次，我們能贏，也一定會贏的！」